我走过千山万水,走过朝朝暮暮,走过梦想中要去的每一个地方。
一个人走,一个人停,一个人看云卷云舒,一个人看花开花落,才发现,一个人,其实也挺好。
只是风起时,会想起她的发丝拂过我脸颊的微痒。
只是日落时,会想起她瞳眸里闪过的璀璨的流光。
只是花开时,会想起她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脸庞。
只是啊……
很多年前,我曾爱过一个人,一个很美很好的人。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我爱了她整整十年。
从三十岁到三十三岁,我忘了她整整三年。
只是啊……
哪儿就能忘记了呢?那是刻进骨头缝里的执念啊!
洱海的水明净澄澈,仿佛能洗尽旅人满身的风霜。四月初的风从水面上吹过来,春日的暖意与水上的寒气交融,湿湿润润,清清爽爽。
我放下随身背着的画架,支起画板,坐在小马扎上,望着水面,脑子里习惯性地浮现出那一道倩影。
落笔缓慢,但却很流畅,那道背影我画了整整三年,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分毫不错地画出来。
很简单的一个背影,穿着粉底碎花连衣裙,长发飘飘,跳跃着向前奔跑,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明朗欢快来。
看着这样的她,我心里也忍不住欢快起来,点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雾漫成一层薄雾,朦胧了那副画。
我轻轻抬手去摸,指腹拂过干了的颜料,微微有些粗粝,跟她发丝的柔滑是截然不同的触感。
“嘿!大叔!你好呀!”
一声清越的巧笑,猛然将我从长远的回忆里拽出来,我冷不防被惊着了,手一抖,指甲在画上刮过,那种仿佛刮过黑板的感觉令我不自觉地颤栗了一下。
一张放大的脸,皮肤特别白,在微微有些阴沉的天气里,居然有些晃眼;眉毛很淡,没有修饰过,眼睛很大,骨碌碌地嵌在清瘦的脸蛋上,唇色微浅,唇角上翘,咧着一口细白的牙齿,一颗小小的虎牙微微压着唇,嫩嘟嘟的陷下去一小块,左颊上一个酒窝很浅。
我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差点摔下去,稳住之后,有些恼,皱了皱眉。
“我叫元旦,今天刚满二十岁,元是元旦的元,旦是元旦的旦,因为我元旦出生~大叔你可以叫我旦旦~”
女孩子眯着眼睛,笑得很甜,一把清汤挂面的黑长直发,厚重的齐刘海,显得既清纯又甜美。
我恍然有些出神,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却又没看她。
遇见那个人的时候,她也是这么青春年少,也是一把清汤挂面的黑长直发,厚重的齐刘海,素面朝天,清纯甜美,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比面前的女孩子要胖很多,珠圆玉润,像个娇养的千金大小姐。
也是,她是吃货啊!跟安安两个人立志吃遍整个大学城,每天早中晚三顿不够,还得吃夜宵,然后隔三差五就听见那俩小逗比在那儿嚷嚷着要减肥,比划着小拳头说要去跑步,然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减肥行动从来就没有执行超过一星期的。
“喂!大叔!我跟你说话呢!”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摇了好几下,目光聚拢,就见面前的女孩子气鼓了双颊,瞪大了眼睛,娇生生地抱怨,“大叔!你好没礼貌啊!人家跟你讲话,你理都不理!”
大叔?叫我的?
我有些愕然,再看一眼女孩子俏生生的脸蛋,哑然失笑。
是了,人家才二十,我都三十三了,叫我大叔,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