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孩子们往里挪了挪,在床边躺下,关了灯之后,客房一片黑暗,我就在黑暗里瞪大了眼睛,了无睡意。
什么都看不见,无边无际的黑暗,压抑得人心里都绝望了。
就像眼下的现实。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得已。
展睿跟完全不爱的展芸订婚了,舒梦惦记着秦亦恒,龙凤胎更是一口一个“爸爸”,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能让人心都化了。安然那么爱展睿,却永远失去了这个好爸爸。司远航神出鬼没,高深莫测,更是令人心里就跟扎了一根刺似的,隐隐不安。安安在扭曲的情愫里泥足深陷,而我,却被困在秦亦恒身边动弹不得。
天就快亮了,左右不过几个小时,可是现实里的黑暗,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什么时候才能盼到光明?
一夜无眠,窗帘外刚刚透进朦朦胧胧的亮光,我就起来了,难得的下楼去做早餐。
心烦意乱的时候,最适合熬粥,看着开了的锅里米粒上下翻腾,就好像自己的心一样,也被抛上抛下,不得安宁。
早餐的时候,安安没下来吃,我妈还当她累过头了,体贴地给她留了饭菜,温在锅里,然后收拾了饭菜装进保温杯里要给秦亦恒和舒梦送过去。
我爸脸色不太好,喝完一碗粥,把碗搁在餐桌上的动作特别重,沉着脸骂了一声:“胡闹!”
我妈皱着眉头捅了捅我爸胳膊肘子:“好了!你少说两句!”
同为母亲,她比我爸更能体谅舒梦,也更能体谅我的为难。
我爸黑着脸,怒冲冲地吼:“他要陪儿子,我也没说不让,可两人一起留下是什么意思?他老婆到底是谁?!”
“谁让肃然那孩子救了安然呢?半条命都没了!老头子,你少说两句吧!说到底,都是咱欠人家的!”我妈唉声叹气,转脸对我说,“好了,去叫安安吧,让她把亦恒换回来,以后就别让亦恒整天整夜地陪了,他毕竟是个生意人,又不是在家闲着没事干,我跟你爸去照应着就行了。”
我栽着脑袋没吭声,其实我心里也不舒服,可不舒服又能怎么样?就像我妈说的那样,说到底,都是咱欠人家的!
我妈怕我爸到了医院甩脸子,便跟我爸在家照顾孩子,让我跟安安去医院探望。
到了病房,就见秦亦恒坐在椅子上打盹,舒梦侧身坐在床边,眼里含着泪,一脸心疼地看着肃然,肃然还睡着,小脸惨白惨白的。
我把保温盒拿出来,对舒梦说:“快点吃早餐吧!守了一夜,累坏了吧?吃了早餐休息一下吧!”
舒梦冲我咧出一个勉强而又虚弱的笑容:“还好,麻烦你了。”
我实在是当不起她这种道谢啊致歉之类的话,有些尴尬。刚把保温盒打开,秦亦恒就醒了,见我们过来,慵懒而疲倦地说:“这么早就来了啊?两个孩子呢?没带来吗?”
“我们出门的时候,孩子还没醒呢!你快去洗把脸,过来吃早餐。”我冲他笑了笑,看他这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有些不忍。
秦亦恒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皱了皱眉头,转身往卫生间走,一边走一边轻轻转动脖子,并背过手去揉自己的肩背。
秦亦恒刚一走开,肃然就醒来了,看见我们都在,笑着跟我们打了招呼,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爸爸呢?他走了吗?”
“爸爸去洗脸了,马上就回来。”舒梦温柔地摸了摸肃然的额头,“姑姑和阿姨送了早餐来,妈妈先喂你吃,等下还要挂水呢。”
肃然乖乖的,一点儿也没抗拒,舒梦拿勺子舀了粥,凑到唇边吹凉了喂肃然。
“谢谢姑姑,谢谢阿姨。”小家伙挺有礼貌。
秦亦恒从卫生间出来,见肃然已经醒了,精神一振,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舒梦一边喂肃然,一边叮嘱:“亦恒,你吃了早餐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了。”
亦恒?
我皱了皱眉,没吭声。
想想也是,他们毕竟有两年朝夕相处的情分在,哪能真的一口一个“秦先生”“舒小姐”?亦恒就亦恒吧!谁让咱欠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