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有何居心我不知道。”白云棋的声音,打破了清冷的夜,她不知从哪儿搞出一根香烟来,兀自点燃了,烟头燃起的橘黄色的光,却没有为这冷到让人心寒的夜添加任何的暖意:“我只知道,从秦暮寒迈进市一中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让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活下去。”
是的,他没打算让那个曾为她温柔包扎伤口的少年活下去,他们都没打算让他活下去,唯一让他们感到头疼的,是怎么弄死他,而不是让不让他死。
尽管当初秦老爷子给自己长子下的命令是——“过去试试他,看他是不是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聪明”,可没人在乎这一点,就连秦老爷子自己,都清楚他那个可怜的私生子,绝对必死无疑。
“当时,几乎全校的人都在针对他。”一阵飘渺的白烟从白云棋的口中吐了出来,那烟气在微凉的夜里慢慢散开,最后消失不见了。
陌南秧以前是最受不了烟味的,可是这一次,曾被白云棋称为“香烟收割机”的陌南秧,却没有去掐掉白云棋手中的香烟,相反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也需要一根香烟,来帮她稳一下心神。
可她从来没有抽烟的习惯,临时学起,香烟也帮不了她,所以她拿起了刚刚递给白云棋,白云棋却没有接过去的葡萄酒,默不作声的闷了好几口生涩的酒液。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了,其实,不用白云棋讲,陌南秧也能大概猜到当时的场景。
她们市一中是全北京最好的高中,来她们高中上学的,一般有两类人,一类是像秦慕泽,陌南秧这样的高材生,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实打实的考进来的,另一类,就是像白云棋,方雨晴,以及秦暮寒这样的“高财生”,能进市重点,靠得完全是过硬的背景。
一般情况下,教导处在分班的时候,会有意把高材生和“高财生”分开,免得这群有背景的“高财生”借着自己的家世,去欺负那群能提高学校升学率的高材生。
可是分班分到秦慕泽这里的时候,出了点儿岔子,也不知道是秦老爷子在背地里搞得鬼,还是秦慕泽运气不太好,总之,他被分到了富二代云集的“高财班”。
不过那时候秦暮寒还没有转学过来,秦慕泽凭着超高的智商以及比智商还高的颜值,在班里人缘还算不错,班里不少身世显赫的大小姐都对他芳心暗许,富家少爷们对他身世虽嗤之以鼻,可又都离不开他的作业本和考试时他传给大家的小抄。
那时候的秦慕泽也确实潇洒,自己草草的写完试卷以后,还有闲情逸致想出不同的解答方法传给左邻右舍,卖个人情之余,还能捞上几顿好饭。
他们就这样其乐融融的相处着,虽没发展出多深厚的友谊,却也没闹出太大的矛盾……直到,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从天而降。
秦暮寒的出现,毁掉了原本的宁静,他带着与自己年龄并不相符的城府和阴冷,指使着自己的同班同学,一步一步,把那个原本阳光俊逸的少年,逼上了绝路。
然而,更可悲的是……
“和秦暮寒一起凌虐秦慕泽的……”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白云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目通红的看向陌南秧,笑得苍凉:“还有当初受过他恩惠的我……”
“啪!”瞬间的惊愕让陌南秧的手猛然一松,握在手里的葡萄酒瓶便顺势摔倒了厚重的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陌南秧注意到白云棋第一句话用的是“凌虐”而不是“欺负”,她细细的品味着这两个字的不同,然后突然咬住了自己惨白的下唇。
“为什么?”即便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该为过往的事过多的苛责白云棋,可是她依旧止不住的想要发火:“你不是喜欢他吗?他当初还救过你,为什么还要跟着秦暮寒一块儿针对他?”
面对陌南秧掷地有声的质问,白云棋突然轻蔑的笑了一声,她把自己手里残留的烟头扔到了黑不见底的湖里,然后扭头看向陌南秧。
“因为你妹妹跟我说,如果我在秦暮寒眼皮子底下冲上去护住秦慕泽,那秦慕泽和我,乃至整个白家,都是一个死。”白云棋对上陌南秧的眸子,目光平静如水。
陌南秧语塞,想反驳些什么,却又无力的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片刻的停顿后,白云棋的眼眉压低了一些,她咬了一下牙,又沉声补充了一句:“她还说,如果我想救秦慕泽的话,就让我听她的话……她有办法,保秦慕泽免于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