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磊第一次为了我“杀”人。
就算孙教授是自己摔下楼的,我和阿磊都没有推他,就算最后砸伤孙教授头部的石头也是巧合,但是当周围的邻居因为听到吵闹声而冲进房子,他们看到站在楼梯上的我和阿磊,再看到楼梯下横躺着的孙教授,他们自己脑内了一出好戏,我们无疑成为他们认为的凶手。
“孙教授这样一个老好人,竟然养了两个白眼狼,好不容易可以退休颐养天年了,却被他们害死,一命呜呼了。”
“这两个小孩我之前看着就不像有良心的人,孙教授一辈子都没结婚,把他们当做自己小孩一样养大,没想到没孝心就算了,竟然还藏着杀心,真的是活生生的农夫与蛇啊。”
“你看那个女的,连衣服都没穿,就包了一张床单,说不定他们就是被孙教授撞破了奸情,跟孙教授起了争执,才故意将人推下楼的。”
那群人站在门口围观着,一面讪笑一面说三道四,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臆测着,对着我和阿磊指指点点,唏嘘不已。
他们嘴巴不停,却没有人上前确认一下孙教授是不是真的死了。
顾辰风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那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带着领带,整洁而干净,皮鞋锃光瓦亮的,连一头微长的头发都用发蜡全部都抹到了脑后。看起来像极了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一签字决定的就是上千万的生意。
他这样精英范的模样,跟我记忆中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形象差别太大了,我一时间差点没认出他来,还是周围的人,连连用“顾少爷”称呼着他,已经在脑海里尘封起来的记忆才又被唤起。
我和阿磊毕竟还是年少,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没有了应对的能力,就傻傻的站在楼上,看着浓稠的血液在地板上不停的蔓延。
顾辰风沉着着一双黑眸,被挺阔西装裤包裹的双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锐利的眸光如一汪幽深的碧潭,沉沉地将我们扫过之后,他曲着腿在孙教授的旁边蹲下,伸出双指孙教授的脖子上。
再然后,他打出手机叫了救护车还有……警察。
“下来,到这边坐着。”站在楼下的顾辰风仰着头,如此命令着我和阿磊。
那个时候,顾辰风冰冷而低沉的声音,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起码在我和阿磊最无助的时候,还是有一个人,愿意伸手帮我们一把。
阿磊抱着我下楼,我们就坐在了餐桌边的椅子上,阿磊也没有放开我,反而将我抱的越来越紧,他双臂甚至紧张到颤抖。
而等待救护车来临的时间里,顾辰风从浴室里拿了浴巾和毛巾出来,他将浴巾垫在孙教授的脑后,又用毛巾压在脑门的窟窿上,阻止着血流。
明明是盛夏时间,梅开冷气的房间里闷热不堪,我和阿磊却全身冰冷,仿佛是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心口供血不足的颤动着。
“阿磊,你还好吗?”我的目光从顾辰风的背影上转开,担忧的看着阿磊。
阿磊脸色苍白,额头上密布着豆大的汗珠,他慢慢地低下了头,靠在我的脖颈旁边,在那一瞬间,我可以感觉到阿磊是害怕的,是恐惧了。
那一年,他也不过就二十岁。
一会儿之后,救护车来了,浑身是血的孙教授被套上了氧气面罩,抬上担架,被送往了医院。
救护车前脚才走,后脚警车就来了。
警察才走到门口,我就听到有个女人高声说这话,“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把孙教授从楼上推下来的,还用石头砸了孙教授的脑袋。”
当警察进门,阿磊贴着我后背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他默不作声的站起来,将我放在椅子上。
我有一股不详的预感,立马拉住了阿磊的手,“阿磊,你想干什么?”
阿磊挡在我的面前,对着警察说,“是我推他下楼的,我会跟你们回去协助调查。”
带头的警察一个眼神示意,后面的警察就走到了阿磊的身边,虽然没有拿出手铐,但是那人架住了阿磊的手臂。
那个时候的阿磊,已经决定用自己的人生遮掩我被孙教授凌-辱的肮脏。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要把阿磊带走了,我拉着阿磊的手不放,“阿磊!阿磊!你在胡说什么,根本不是你推他的,是他自己摔下楼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警察同志,求求你们放开阿磊,不是他推得,我们什么都没做……”
那些警察只是拿好奇的目光多看了我几眼,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说辞。
阿磊挣开我的手腕,他高瘦的身影就这样一步一步的离我更远。
“阿磊……阿磊……”
我哭喊着他的名字,想把他再一次抓住,然而伸出手去手空荡荡的,前扑的身体重心不稳的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