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良久,最后是厉旭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说,“丰年,关于厉氏集团内的所有股份,我全部都留给了你,这是你应得的,厉家老宅,我也一样留给你。而我名下其他的资产,包括一些房产和其他投资的金融资产,我留给了兆年。”
语毕,厉旭成还顿了顿,观察了厉丰年良久,但是看着这张跟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俊脸,他实在是猜不出厉丰年心里在想些什么。
“丰年,就算你们和野风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但是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自从得知自己换了绝症之后,厉旭成仿佛在一夕之间看开了,他并不是害怕面对死亡,他甚至希望着死亡,这样他就可以见到那个已经不存在世界上的人了。
可是如今的现状,无论是厉氏集团的处境,还是厉丰年和厉兆年的关系,他都没有办法轻易的离世。
“丰年……在最后的日子里,我并不会要求你原谅我,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妈和你……”
一辈子都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低过头的男人,在人生的尽头,深深地忏悔着,这才发现,原来承认错误,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如果他早可以做到这样,说不定就不会演变成现在的结局了。。
“但是做错事情的人是我,兆年还有兆年的母亲,都是无辜的……我最后的希望就是……就是……希望你们两个不要被仇恨给蒙蔽了眼睛,希望你们可以成为真的兄弟,一起度过难关……”
“丰年……可以吗……”厉旭成浑浊的双眼中,甚至隐隐的溢出了水光。
厉丰年的心上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狠狠地揪紧着,揪着不停的生痛。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恨他的,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个人,可是如今看着他憔悴不堪的面容,看着他老泪众横的模样,厉丰年发现自己错了。
有些血缘上,玄之又玄的东西,并不是他能用自己的意念控制住的,它疼的时候,就是会摧毁自己所有的理智。
他心软了。
厉丰年良久的沉默中,终于开口了。
“爸,我……”
可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旁边的机器突然发出“滴……滴……滴……”的响声,声音尖锐的刺破着厉丰年的耳膜,而这个时候,刚才还在一字一字说话的厉旭成已经缓缓地闭起了双眼。
要不是一旁的仪器上还显示着心跳,他就跟……跟死了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连厉丰年这样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人,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呆呆傻傻的站着,手脚冰冷的一动不动。
直到一群医生破门而入,将已经浑然失神的厉丰年一把推开。
“让开,你要是想你的父亲活命,就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当厉丰年被人赶出重症监护病房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厉旭成在昏迷中,喃喃一个名字……
“兰芝……兰芝……”
他们是父母之言结的婚,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带着胁迫和金钱,他其中犯了一个让人无法原谅的错误……可是……
谁说他们的婚姻中没有爱情呢。
往往是爱的越深,误会的越深,纠结的越深。
方兰芝才会在重重枷锁之下抑郁而终,厉旭成才会在人生最后的尽头,苦苦喃喃着她的名字,放不下他心上的人。
这是一段凄美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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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皓月的病房」
厉皓月彷徨的苏醒过来,病房内安静一片,她看着空荡荡的病房,眼泪又一次的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无声地往下滑落,渗入枕头里。
咔嚓——
开门声传来,厉皓月浑然一震,立马转头过去。
“哥——”厉皓月欣喜的一开口,可是出现在她病房里的人并不是她所期待的厉丰年,厉皓月的小脸当场就垮了下去,她别扭的瞥过脸,“你来干什么?”
房间里传来清晰的高跟鞋声,沈明珠一步一步的靠近,一脸紧张的看着厉皓月,“皓月,我是来看厉伯父的,可是一到医院,就听说你的病复发了,你的身体怎么样?医生不是说你的病,只能静养,不能紧张……”
凝视着沈明珠关心的模样,厉皓月心中震动着,她紧咬着下唇,嘟哝着,“你别假惺惺的了,你根本就不是关心我,你只是想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而已!”
“是,我就是想利用你。”沈明珠出乎意料的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