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丰年不有分数的拉着心神俱碎的我走出病房,我们一行人全部离开之后,一直龟缩在角落里的蒋若唯这才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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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不在焉着,脑子里徘徊的尽是小唯伤人的言语,更难听的话我也曾经听到过,可是我不能承受的是说这些的话的人竟然是小唯——我决心交往一辈子的朋友。
厉丰年拉着我上了车,将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还脱下他的外衣裹在我的身上,直到被他紧紧地抱进怀里,我这才发现自己颤抖的厉害。
“临夏,你还冷吗?”厉丰年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
我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这才发现在自己浑然不知的时候,我竟然乖顺的靠在了他的身前,双手随即用力的撑在他的胸膛上。
“厉丰年,你放开我。”我嘶吼着,可是声音却低低哑哑的的。
厉丰年巍然不动,“临夏,我已经放了你三次了。第一次,我让你跟着霍建元走;第二次,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林生带走,第三次,你被楚明轩偷偷摸摸的带走。我好不容易将你又逼回了江城,我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
我的手掌就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一件毛衣和衬衫,我可以全然的感受到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和急促的起伏。
他在紧张,非常的紧张。
“就算我恨你,你也不在乎吗?”我想装出坚强又毫不在乎的模样,可是在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之后,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塌陷着。
厉丰年顿了顿,好一会儿之后,我才感觉到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要是恨我能让你舒服点,你就恨我吧。”
他低哑又隐忍的声音,瞬间就扯断了我的某一根神经。
厉丰年却在这个松开了手,他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拔出白晃晃的刀刃,把刀把塞在我的手掌心里,他握着我的手,抵在他的左胸口上。
他说,“临夏,你恨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那就让我一命抵一命,你捅我一刀,我死了,是我自己活该,如果我没死,我们就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厉丰年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他能说得出口,就绝对也会做得到。
我的掌心贴着冰冷的刀把,连带着整个人都发颤了起来,我认为我自己是恨厉丰年,我想为了我的孩子报仇。可
是爱恨交织的报复,一直都是一把双刃剑。
我在报仇的时候,得到了快/感,却也因为他的痛苦而难受着。
就像现在,我手里抓着刀把,口口声声说着恨他,可是手臂绵软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反而像只囚笼里的野兽,在自己编织出来的笼子里,做着困兽之斗。
“你要是下不了手,就由我来。”厉丰年说着,就连我的手一起用力。
尖锐的刀锋很快陷入了他的黑色毛衣里,下面的深浅不知,说不定已经皮开肉绽,一想到这个画面,我像是的触电一样,用力的一挥手,把刀甩到了前座上。
我惊慌着,害怕着,手足无措着,只能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嚎啕大哭了起来,“厉丰年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我恨你,要是……要是我能少爱你一点,我绝对不会跟那些人走,我也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没有!”
“是,一切都是我不对,是我的错,你尽量的恨我吧。是我没把你保护好,是我不该有让你打掉孩子的想法,这样你也不会为了保住孩子而跟霍建元一起演戏,你也不会被林生带走,也不会发生之后的那么多事情。临夏,你恨我吧。”厉丰年一面说,一面用宽厚的手掌拍着我不断颤抖的后背。
其实厉丰年什么都懂,他知道比起我恨他,我更恨的人是自己。
明知道当时情况混乱,为什么我没有多个心眼,为什么我不再多等一会儿,跟楚明轩等到警察后再走……比起厉丰年的错,我的错误更加严重,更加直接。
我对厉丰年的恨,就像是我的龟壳一样,只要我把仇恨强加在他的身上,我就能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其实真正应该赎罪的人,是我自己。可是厉丰年心甘情愿的当了我的盾牌,承受着我所有的恨意。
哭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之后,我这才抓着他的衣服抬起头来,隔着一脸的水光,这才将他细细的看清楚。
比起一个月前,他更憔悴了,向来冷冽的双眼里,在这一刻,含情脉脉着,我仓皇的撇开眼,不敢再跟他对视。
厉丰年抽了纸巾,一下一下的擦着我的泪湿的脸颊,“等一下还要去看你弟弟,你要是这幅模样去,他肯定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