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自称与我相识,我便赶忙问他是谁,而看到下面那蜿蜒曲折的江河,我心中猜测,该不会又是朱允炆吧?
那天给朵朵讲九龙棺的时候我还跟她说,或许咱们开棺之际,这河里就会冒出明朝战舰,每次我寻找棺材,总会出现个阴魂不散的傻皇帝。
头顶之人并不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扥了扥绑着食物的麻绳让我快做选择,要么跳下去,空中吃上两口,要么他立刻离去,由我饿死或者跳下去淹死。
我让他稍等几分钟,我好好考虑一下哪种死法比较痛快。
他不出声了,但食物还在前面,我缩回洞穴里将棺材盖翻下来,他问我在做什么,我说老子快死了,你不能让我发泄发泄?
他便笑着说:“好,你尽情发泄,若是有兴趣也可以高歌一曲,我做你死前绝唱的唯一听众。”
他如此说,我还真就唱了起来:“大河向东流啊,我的头上有条狗啊,有啊有啊有条狗啊......”
引吭高歌,我拖着棺材盖蹲在洞穴最深处,尽量让动静减小,握着嫁妆剑奋力劈砍,歌声唱到一半便削出了三根木棍,又脱下衣服将棍子绑结实,悄悄的溜到了洞口,小心翼翼探出去。
歌声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高亢,我猛地用棍子将烤鸭挑到面前,这只手刚抓住便松了棍子用剑将麻绳劈断,我激动地热泪盈眶,捧着那油乎乎还带着温度的烤鸭狠狠啃了两口,胡乱嚼两下便吞入腹内,胃里不再空虚之后,那股绞痛空前强烈起来,但这一刻我是幸福的,胃液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用再分解我的五脏六腑了。
抢了烤鸭,我甚至顾不上讽刺那人,而他有些挫败的叹息一声,便也将鸡腿送到了洞口,问我要不要鸡鸭同食。
我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是拉我上去,亲手弄死我,还是趁早滚蛋,任我自生自灭?
那人没回答,反而说了句题外话:“王震,有没有人说过你唱歌很难听?”
我说,没有,凡是听过的都吐了,哪还有力气说话。
他颇为深情的感叹:“是啊,正常人都受不了你唱歌,这么难听的歌声,我只听两个人唱过,你把我唱傻了,那一位将我唱哭了,比起他来,你还欠些火候......怎么不说话?”
我含糊不清道:“顾不上,用膳呢。”
他呵呵两声,问我:“味道如何?我昨晚忙碌一整夜,亲手烤出来招待你的。”
说实话,确实挺香,也不知是真好吃还是我饿极了,我吮着手指头的油腻向他道谢:“跑到云南做北京烤鸭,你可真够有心的,手艺还不错,是不是原先宫里的厨师教你两手?”
他说不是,手艺一般,主要是佐料好。
我随后问他,什么佐料。
他嘿嘿起来,诡笑道:“断肠草,滋味好么?”
正要往嘴里放的鸭子腿停在嘴边,一听到断肠草这熟悉的中药,我脑中立刻浮现那个夜晚,安素坐在我腿上,笑眯眯的说:“其实在你饭菜里下毒的人就是我,只是没有经验,还是放少了,你放心,下一次我肯定会成功的。”
她得意的笑脸一闪而过,随后我想到的便是领我去官赐村的那身材高大的坏老头。
他不仅仅出现在脑中,随即也浮现在眼前。
抓着一根麻绳在空中晃悠两下,刘苍松平稳的停在洞口,并非在篝火节上见过的另一张脸,依然还是刘为民的模样。
刘苍松体型魁梧,往那里一站便挡住了多半阳光,好像一朵乌云向我压来,气势磅礴。
他笑的温和,双手一摊,说道:“王震,好久不见!”
而我吃惊过后,怒吼一声便将鸡腿向他砸去。
双手端着被我劈成两半的棺材盖,原地轮了一圈也抛了过去,我知道他的本事,仅仅想拖延片刻,趁刘苍松侧身闪避之际,抓起靠墙放着的嫁妆剑,平平稳稳,不偏不倚的捅向他的心口。
我学过两手粗浅剑术,只是打尸体的时候凭借嫁妆剑的锋利,一顿胡劈乱砍足够,而此时面对刘苍松便不得不慎重,右手持剑平刺,左手掐出剑指搭在手腕上,这是许祈教我的古剑法,他说胡劈乱砍固然是快,但没有后招便破绽百出,与高手对敌,一击不中便可以准备死了,而古剑法虽然看上去有些傻,可一招之后还有千百变招,不管对方怎么抵挡闪避都能源源不绝的攻击或者防守下去。
我举剑便刺,刘苍松闪过棺材盖后先是惊叹一句:“嘿,你小子!”随后便挺身迎上,他不闪不避,伸出胳膊居然比这古剑还长,我还没刺中他,他便排在我握剑的手上。
嫁妆剑侧着他的胳膊刺空,回转不及,我便照许祈教的动作,顺势将左手剑指捅他乳下六肋的期门穴,一旦捅实便会震动膈肌,气滞血淤,半条膀子陷入麻木,这一招相当好使,过年在家那段时间才学会的,逮谁捅谁,就连方航都躲着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