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这两个词,晚上我揣着一把刀冲进裴佩家,意外的是,我竟然十分顺利地溜进他们家,这给我增加了不少势在必得的信心。
当我顺利进入客厅,叫嚣着“裴佩、张元贺你们给我滚出来”时,我立即愣住了,因为我看到消失许久的豹哥大模大样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硕大的眼里似乎喷出熊熊火焰,快要把我烧着。
“混账东西,你跑来做什么!”豹哥站起身来甩给我一记耳光,自从沈秋新死后,我跟他见面次数不超过三次,哪里料到,他刚见到我就当着外人的面教训我。
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怯懦的张元野了,我是张元青,会打架的张元青。
理智瞬间被愤怒拉走,我从怀里摸出那把冒着寒光的刀,给了豹哥一个措手不及,狠狠地砍在他的手臂上。
“啊!豹哥,你受伤了!”裴佩“恰到好处”地冒了出来,赶紧命张元贺找来纱布帮豹哥包扎。
豹哥一把推开她,目光冰冷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愣了两三秒,转身朝门外跑去,打不过就得跑,我不想当着裴佩的面,被豹哥教训。
同时,我意识到一点,自己再次冲动了,上了张元贺跟裴佩的当,他们故意激怒我,叫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乖乖送上门,然后当着豹哥的面上演一出笑话,彻底激怒豹哥。虽不知豹哥会怎么收拾我,但我预料的到,豹哥一定不会叫我好过!
果不其然,豹哥三两步追了上来,像提小鸡似的,拽着我往门外走去,他把我困在家里,并把李凯从我身边调走,我跟李凯彻底失去联系。
我在家困了半年多,这段时间我除了跑步就是自己跟自己练拳,力气似乎更大了,可我的身高依旧没有多少变化,我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被人下了药,所以不长个子。
半年后我再次见到豹哥,他带着变得成熟的阮唐回来了。他还有脸回来!
这半年里积压的愤怒和阴郁在我看到豹哥的那一刹彻底爆发,我操起门口的花瓶朝毫无防备的豹哥砸了下去。
豹哥险些被我砸晕,他气极了,先是疯狂地揍了我一顿,接着两只有力的大手举起了我,打算把我摔死。
阮唐赶紧拦住他,轻言细语地说着好话,说来阮唐有些本事,竟然真的把盛怒的豹哥劝住了。
豹哥放下了我,却没有正眼瞧我一下,给身侧的下属吩咐,“去把他丢进宋家沟,叫他自生自灭去!”
“去就去!谁怕谁!你以为我想待着这个鬼地方,我恨死你了!”我不清楚,在听到豹哥无情的话时,自己是什么心情,有对陌生地方的恐惧、有对前途未卜的迷惘,也有对张天豹的憎恶,还有对自己无能、冲动的厌弃。总之,很消极。
就这样,在寒冷的冬天,我被豹哥的下属程才冷漠地丢进一个叫宋家沟的偏远山区。
起先我并不担心将来的生活,毕竟我手里还有沈家舅舅留给我的五万块,那个年代,五万块可以买很多东西。
豹哥敢把我扔进来我就敢逃出去。
但是,当我来到宋家沟,我就绝望了。这里是个连摩托车都不通的贫穷落后小山沟,更没有银行叫我取钱,我彻底进去一个与世隔绝的落后地区,我根本逃不出去。
程才面无表情地把我丢下,沉声道:“你最好不要乱跑,在这里修身养性,等豹哥消了气,就会派我过来接你。你若跑了,这辈子就完蛋了,你不想看着张元贺抢走你的父亲,霸走你父亲所有的家产,对不对?元青,别叫我失望!”
这席话极大的刺激、提醒了我,令我瞬间清醒过来,我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惹豹哥生气,为什么要把豹哥的家产让给张元贺。
知道程才会不定期地过来看我,我叫他每次过来时给我带着些书来,他问我要什么书,我冲他笑了笑,讨好道:“你是文化人,知道我这个年纪看什么书最合适,也知道哪些书对我未来的人生和事业有帮助。我等你。”
程才走后,刚才强作的欢快跟洒脱顿时烟消云散,我拎着一只简单行李包,兜里揣着十几块钱零钱,顶着一张被豹哥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脏脸,坐在村口的槐花树下发呆。
活了十六年,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大废物,一无是处。
悔恨、痛苦、伤心、无助等等一些列消极的情绪将我包围,我像一个小乞丐似的坐在槐花树下,被刺骨的寒风冻得哆哆嗦嗦。
“喏,给你吃。”突然,一只黑乎乎的小手递来一枚焦糊糊的烤土豆,说话的是个脏兮兮的矮小女生,她背上背着一只硕大的竹筐,框里装满干草。
她操着一口我听不大懂的方言,目光澄澈地看着我。
我只是瞥了她一眼,竟意外地发现,这个女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或许是梦里吧。
我竟然没有排斥她,在她絮絮叨叨的方言中跟她回了她家——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院,里面有一层歪歪斜斜的正房。
而我连睡破旧的正房的资格都没有,她把我安排进了一处充满怪味的杂物室。
后来我才知道,那间“杂物室”其实是牛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