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庞小淘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这两股人,不对付!
左边一小撮人,稀稀拉拉的十来个,有老有少参差不齐,面对大师归来,似乎没有太过激动的表示,反而带着几分淡淡的愁容。
右边一大帮子,整整齐齐百多号,多是壮年男子,似乎笑容满面,一副满心欢喜的样子,不过笑容有些僵硬,倒像是刻意做出来给别人看的。
两股人马中间,泾渭分明的隔着一道宽阔的大路,看上去是为大师让出一条回家的大道,然而两边的人却没有眼神的交集,想来早已是相看两厌。右边那一大票人的最前方,一位中年男子越众而出。只见那人剑眉星目,仪态大方,穿着一身妥帖的亮灰色西装,每一步迈出都像精确计算过一样,四平八稳,透出一派精明干练的气度。细看时,两鬓有
两道霜花,本来英俊倜傥的脸上有着深深两道法令纹,更显成熟稳重。
不像是千年医族的掌舵人,倒像是一位纵横商场的霸道总裁。
庞小淘揶揄的看了看刀马旦:“年轻时的美男子,中年的美大叔,说的就是这样的家伙了吧,我看着都有点动心啊……”
刀马旦一撇嘴:“皮相不错而已。”
那男子先是对大师颔首致意,又看向了庞小淘和刀马旦,脸上的笑意含而不露,既不会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又淡淡的保持着一分矜持,真是恰到好处:“大师,不知这两位……”
大师板着脸,一指庞小淘:“当年一点风流债,如今一点孽障,这娃娃好不容易讨了个老婆,也不知道节制,再不治治,怕是要走到老子前面!”
男子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敢问,贤伉俪也是医道中人?”
庞小淘挖挖耳朵:“你说啥?”
男子一声大笑,显得无比爽朗:“没事,没事……既然是大师的后人,来了咱们岐黄山华家,就是一家人,有事你就吭声。”措辞不再雅致,但却比刚刚多出几分亲和。他从大师手上接过了一份药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之后猛的抬起头又看了看庞小淘,眯着眼睛笑着说:“放心吧,用药的事包在我身上。不过嘛,年轻人还是节制一点吧,是药三分毒,虎狼药用多了也不
好。”一副长辈谆谆教诲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一星半点儿的毛病。“这家伙很难缠!”刀马旦暗自传音庞小淘:“这就是华家当代掌门——玉竹,玉竹是药名,他们华家人都是用药材做名字的。玉竹刚刚问咱俩会不会医术,估计是忌惮大师,也不愿咱俩在这里崭露头角。当
他发现——咱俩对他没有威胁,立刻降低身段示好,是个棘手的人物……”
庞小淘笑的像花一样,却压低了声音答道:“晓得了,是个笑面虎,防着点准没错。”
“请!”玉竹转身引路,身后的人也跟着喜气洋洋的走。边上的一小撮人看着大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而半响也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大师、庞小淘和刀马旦,在大群人的簇拥下进了山谷。进来之后,庞小淘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有古香古色的亭台楼阁,一排排袅袅升烟的丹炉;也有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里面一眼望去都是高精尖的医疗器材,反正庞小淘没有几件认识的。山脚下是精密的
温室,培养药材的基地;山腰上则是大片大片、姹紫嫣红的药田。
刀马旦看的眼中异彩连连:“古典和现代,恰到好处的结合在一起,不显得突兀,这就是一派的底蕴了……”只是说到后面,声音越是低不可闻。
庞小淘悄声说道:“想念鬼宿城了吧?以后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刀马旦怔怔看了一眼庞小淘,半响才说:“你的话,我记住了。”
终于,两个人被安置在了大师旁边的住处。天色渐晚,就看到白天那一小撮人里面的一位老者悄悄进了大师的屋子。
虽然不能使用能力,但是装了阴阳法珠的庞小淘耳聪目明,六识过人,自然要听听墙根。
那位老者一进门就噗通跪下:“大师啊,您可算是回来了,玉竹他挑动着不懂事年轻人,要改咱们岐黄山的老规矩啊!”
大师冷冷的回了一句:“陈规陋习,改了就改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老者显然也是急了:“他哪是心存好意的鼎故革新?要是让他折腾下去,咱们岐黄山,咱们华家,就要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