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醉得深沉,需要眯着眼才能勉强看清来人,辨认了好久,笑了笑:“来了啊。”
“嗯。”
裴堇年点燃一根烟,清冷的眉眼中,有着看透浮世的深沉。
“叫代驾了没有?”
姜毅偏头,朝向他的方向,此刻他脑子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隔着霓虹光影,他像是在看裴堇年,又像没在看,眼神虚浮得很。
“她走了。”
裴堇年抬手将叼在唇口的烟取下来,弹了弹烟灰,淡漠开口:“你活该。”
姜毅嘴角的笑意有崩塌之势,说话的声音像是被碎玻璃割裂开后,磨砂的哑音:“裴堇年,老子有时觉得你这人真他妈无情。”
裴堇年连眼梢都没侧一下,淡定的抽着烟,给自己开了一瓶酒,擦干净瓶口后,就这么喝。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姜毅自言自语的声音:“她终究还是把孩子打了,带着小易,去了国外......”
他声音很哑,不是被酒精泡过,或是抽过烟后的沙哑,而是哭过之后的哑音。
一个男人能为了一个女人哭泣,足以证明用情多深。
其实许暮烟早就已经在他心里扎根了,自己没有觉察到罢了。
“她拿着离婚协议给我签,明明自己刚刚小产了两天,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在我面前,还是化了一层淡妆,连那点狼狈都不肯让我看见,签字第二天,我们去办了离婚证,第三天,我亲自开车,送她们母女两去的机场。”
说到这里,姜毅笑了出来,笑得很悲凉:“女人要是狠起来,真的不是能想象得到的,她在我面前,一滴眼泪都没掉。”
裴堇年淡漠的睨了他一眼,“亲子鉴定还是做了?”
姜毅本就难看的脸色,突然有了皲裂的痕迹,双唇绷得很紧,点头。
“嗤——”
裴堇年轻讽了一声。
这是在他意料之中,却又不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姜毅瞬间就被他短短的一个音节给惹毛了,捋着袖子就要冲过来,“裴堇年你什么意思,看我笑话是吧,起来,打......”
裴堇年伸手,轻轻一推,就将这个醉汉推回了沙发里。
他沉着脸看他半响,黑眸内牵丝一般的,扯出了一丝嫌弃,“不是你把我叫来看笑话的?”
“我叫......我叫你......”
姜毅醉语呢喃着,忽然睁开了眼,仍然浑浊的双眸内,竟然划过一道熠光,他上身倾倒过来,盯着裴堇年问:“她去的是美国芝加哥,你们大学不就是在那里读的吗,告诉我,她住在哪里?”
裴堇年冷冷掀唇,“怎么,想追?”
“那是我老婆孩子,换成是你,你追不追!”姜毅厉声反问。
但在裴堇年这里,一个水泡都没起,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