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神情呆滞,双眶内的眼色没有焦距,黑眸深处逐渐晕染开了层层叠叠的雾气。
她抬起头,隔着一汪水雾朦胧,看向杨思睿辨别不清表情的脸,一声悲怆从嗓子眼里冲了出来:“不然呢,你让我怎么办,我都已经陷进去了。”
“你自作孽,又怪得了谁?”
冷漠的口吻,将她这段时间来的自欺欺人击溃得七零八落,心口像是缺失了一块,空空落落的,不疼,但很难受。
她捂着左侧心脏,竭力抑制了泣音,模样却已然是一个失了天地的颓者。
她说:“妈妈,我这里很疼,我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他以后都是别的女人的了,你让我怎么办呢。”
杨思睿双眸渐眯,等着她将眼眶内的眼泪逼落了才开口:“我早就教过你,凡是要忍,要隐忍,是你自己太心急了,跑去大脑婚礼现场,这等于是把你自己往峡谷里逼,对洛家也没好处,你知不知道,最近你爸爸的公司出了状况......”
“公司公司,就知道公司!”洛璃脸目狰狞,不愿意听下去,抢声截断了她的话,“我从懂事开始,你们就教过我识大体,可是结果呢,我想要的东西,一件都没有!我还怎么隐忍!”
“蠢货!”
一声呵斥,当头落了下来,威严中带着强烈压迫感的口吻,如此时杨思睿冷漠的脸一般,无情到了极致:“不想听也给我听着,公司的发展处处受制,之前谈好的合作全都绷了,资金也拢不到位,目前公司全部仰仗着裴氏一家,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洛璃哭声一滞,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思睿。
这副一无所知却还自顾委屈的模样,瞬间就将杨思睿的怒火推到了顶点,语气更是冷了不止一个度:“这代表着,洛氏已经是在仰人鼻息的生存,裴堇年不动声色的将整个洛氏把持在了手中,他什么权利都没占,但就有一句话把洛氏捏死的能力,倘若裴氏终止合作,洛氏已经投入了大把的资金便死了,公司很快就会撑不下去。”
“你以为你爸爸为什么邀请裴堇年来家里做客,他得抓住最后这颗稻草,一旦公司垮了,我们母女两连表面的光鲜都维持不了,从世家的舞台上退下去的结果,你有想到吗?”
洛璃悬在眼角的眼泪已经落不下来了,满目的惊诧。
她这段时间来,充耳不闻窗外事,一直在后悔裴堇年婚礼当天没有沉住气,却不知道短短的几天时间,洛氏已经到了这种境地。
裴堇说生,便生......说死,就真的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她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坠落下去,堕落进了无止境的深渊当中,只余下空泛的回声。
杨思睿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今晚上见到裴堇年,你怎么也要把情绪拿稳了,千万别激怒他,或者——”
“你就待在房间里别出去,别让他看见。”
“不可以!”洛璃脱口而出,想也没想的,她日思夜想的不就是这个男人么,不让她见,跟直接宣判了死刑有什么区别。
看着她这个模样,杨思睿再硬的心肠,也免不了动了恻隐之心。
她叹一声气,在洛璃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眉宇间的厉色软和了些,嗓音已然轻柔:“漓儿,妈妈是为了你好,这个世上,没有人是离了谁就活不了的,你长得不差,条件也好,我从小训练你琴棋书画,不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为了一个男人成魔成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