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个白眼狼——”
四面八方的灯光打下来,晃得人眯了眯眼。
吴妈手里拎着的电筒还没关,回头就说:“老爷,三少爷,保险丝接上了。”
裴书厚捏了捏鼻梁,掩饰前一秒被光影刺到眼球的尴尬,一言不发的大步离开,挺拔的双腿苍劲有力,浑身凛冽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军人气质。
裴堇年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礼貌的说道:“麻烦了,吴妈。”
吴妈笑笑:“麻烦什么呀,短路是老毛病了,老参谋固执,就是不肯叫人好好的检修一下,他呀,一辈子都念旧,这些老线路还是当初住进别墅时,维持的原样呢。”
顿了顿,又说:“平时都是白天停电,这次停晚上,可别吓着三少奶奶,她有身孕,可经不住吓,你赶快回去吧。”
裴堇年压了压唇角,不动声色,眉心却隐隐的似蹙未蹙,然而转瞬间,却又是那一副沉稳淡定的模样,缓声道:“夜里风凉,您也快进屋吧。”
他压着步子,经过楼下的客厅时,余光扫见沙发上散乱的药瓶,黑眸敛了敛,随即顺到一处放好,提着袋子上楼了。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半毛雕花玻璃门后蒙了一层氤氲的雾气,童熙还在洗澡。
坚持了一个多星期只是擦身子,她早就憋不住了,能让她洗澡,简直就和承蒙了大赦的恩赐差不多。
他也不催,点了只烟抽着,等了两分钟,他抬手,把香烟从唇角移开,夹烟的手在门上叩了两下:“童童,别洗太久。”
“哦,知道了。”她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染着氤氲的水雾传进耳里,格外的软糯好听,说话之后,开始哼起了小调。
隔着烟雾,裴堇年轻微的眯了眯眼,突兀打在身上的冷风,抬眸朝阳台望去。
天有微雨,冷风夹带着细密的雨丝送进来,缭绕了一室,温度降下几度,双层窗帘的底摆被撩得飘荡飞扬。
他随手关了阳台的推拉门,拉上最外一层的透明窗帘,拧开床头暖灯,暖橘色的光晕铺洒下来,瞬间便有安宁人心的感觉。
童熙洗了澡出来,身上穿着一件卡通睡裙,踢踏着拖鞋走过来,钻进裴堇年的臂弯里。
他靠在床头,垂手捻灭了烟,说话时带出口腔里最后一口烟圈,袅白的烟线朦胧了一双泼墨般湛黑的眸子,遒劲的手臂环过她腰身,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低沉的嗓音糅杂了一丝烟雾熏笼后的沙哑,性感撩人:“盖着,别着凉了,外面下雨了。”
“是么。”
童熙懒懒的靠在他的心口,抬眼朝窗外看去,斜侧便有一盏路灯,晕黄的光束将雨丝照得清透分明,她怏怏的叹了口气:“又要降温了,好不容易把羽绒服脱掉了,又要穿回去么。”
他哑声道:“该穿还是要穿,初春的天气本来就不稳定。”
她嘻嘻的笑:“是不是就跟你的脾气差不多。”
裴堇年挑眉,眼底的揶揄却是一览无遗,童熙在他这个眼神下,立时矮了底气,吐吐舌就要钻回他怀里,眼前突然多了一杯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