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旖旎叫了医生过来,看见童熙肚子上的抓痕,将苏旖旎骂了一通,说什么会感染,尤其是发烧之后,会更严重,又是给检查又是开一堆药物,还给肚子上的抓痕上了药,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护士拎着输液袋过来。
扎针的时候,童熙挣扎得厉害,劲大得要好几个人才能按住。
她又哭又喊的,精致的五官皱成了一团,醒来才几个小时,就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人群后走了出来,将童熙抱进怀里,他背靠着床头,胸膛贴着童熙的背,双臂小心的环着她,一遍遍的在她耳边说:“童童别怕,三哥来了,三哥在,你听话,输了液就会好。”
童熙像是听进了他的话,挣扎得不那么厉害了,哭声停了下来,却是抽泣得浑身都在颤。
医生趁着她镇定下来的空隙,找准手背上的血管扎针。
终于输上液了,苏旖旎看了一眼小心呵护着童熙的裴堇年,心下不忍,将医生叫了出去,她和蒋云哲闫震两个大男人,在门外仔细的听着注意事项。
童熙大概是累了,又或者,裴堇年给了她安定,头靠着他的锁骨,昏昏然睡了过去。
半途被叫起来一次,裴堇年喂她吃药,童熙吃不进去,喝进去又吐了,并且吐过之后开始干呕,酸水都呕了出来,没办法,医生只能把药物输进她身体里。
一个晚上,裴堇年没合眼,守着童熙,看着她睡一会又哭醒,眼也不睁,就那么或者嚎出声,或者压在嗓子眼里无声的哭,哭过之后又睡,然后不知道多久又会醒,尤其是挣扎的时候,血液倒进输液管里,相当的刺目。
......
到第二天早晨,童熙的烧才算是退下去了。
裴堇年疲累不堪,左胳膊脱臼还没有被处理好,能出力的只有右手,但童熙用劲的时候,又不得不两手并用,牵扯到身体上的疼痛,他也不在意,整个晚上,勉强撑住了,他感觉像是度过了一场劫难。
童熙醒来的时候,睁开红肿的双眼,眨了眨,眼眶又酸又疼,抬手想揉一揉,想是碰到了什么阻碍。
她一惊,回头去看,一眼便瞧见裴堇年不修边幅的模样,他身上的黑色衬衫些微的褶皱,领口的袖子散开了几颗,锁骨凹陷得更加深邃,刀刻般的俊容笼了一层疲色。
晨间的暖光,覆在他的脸上,眉眼深刻的脸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白,半张脸侧着,仰头靠在床头睡着了,下颚腮部线条冷冽而立体。
童熙的目光牢牢的定在他冒着青茬的下颚,双眼像是被定住那般,一寸也难以挪动了。
时间仿佛凝滞。
手背上忽然的刺痛,童熙像是如梦初醒那般,视线下移,这才发现,袋子里的液体已经输完了,针还没在脉线里,输进了空气。
裴堇年恰好在这时醒过来,看见她醒了,正想叫她,攸的发现她双目发直的盯着已经空了的输液管发呆。
他一惊,按着她的手背把针取了,然后手忙脚乱的从抽屉里找出棉签暗在她手背上。
“怎么不喊醒我?”
他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沙哑,明明已经生气了,却强烈的压制着,然而温柔却是做不了假,只不过两相对比,反而不那么明显。
童熙低垂着眼睫,肿胀的眼眶绯红,她心里乱如麻,面上是如死水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