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一时噤声,脸偏向一侧,茫然的睇着车窗外匆忙走动的人影,耳朵里听见马路上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整个人像是突然就静止了下来。
她不打算要否认裴堇年的话。
刚才那一瞬,的确有着这个想法。
她心眼很小,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身体上和精神上的不贞洁。
然而冷静想想,裴堇年千般的不是,从来没有撒谎骗过她。
可是这个荒诞的说法,叫她一时间怎么接受得了,她推他一把,口中喃喃的像是不真不切的呓语:“我不信你......不信你的......我自己求证。”
她抹了一把眼角,氤氲的眼眶染了一层绯红。
“你要去哪?”裴堇年松开了她,手却还扶在她背后,声音变得温柔且小心。
童熙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她头也没回,盯着车窗玻璃上倒映出的轮廓,模糊到看不清他的五官表情,心里顿时像增了几分底气:“别管我。”
话一落音,她已开门出去。
裴堇年没有拦她,开着车,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始终跟在她身后,后面的车辆扬起的喇叭声快要将白日里的嘈杂湮没。
他浑然未觉,沉黑的眸瞳专注的看着她亦步亦趋的背影,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虚浮得没有一点重力。
这种时候,给彼此一点安静的空间,未尝不是好事。
他曾打定了主意,关于童熙得抑郁失忆的那一年,此生到死也绝不对她透露半个字,只因为亲眼见过她濒临崩溃的情绪,心疼她。
但一辈子还长,总有守不住这个秘密的一天,倘若她一生都把生生仅仅当做继子,对他们一家三口,都是不公平。
现在被童熙主动戳破了,也好。
童熙下了车后,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一路直行,到街角拐弯,再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底。
晚冬的天黑得早,一晃,已然华灯初上,童熙行走在桥上,冷风从桥身下镂空的空隙掠上来,混着江水的寒凉,她的脚,不知是冷的,还是走了几个小时的路,麻的。
走着走着,她靠着栏杆,仰头看着暗沉无星的天空,一抹空寂和哀切在心底翻涌流转,快要将她整个大脑侵蚀得理智殆尽。
摸出手机,手指在通话记录上来回的翻,最后翻到苏旖旎的号码,童熙犹疑了一瞬,拨了出去。
响了两声,没接通,她快速的挂断。
眼睛盯着前方的某一个光点,泛出了空茫的情绪,她烦躁的扒了扒头发,五指穿插入发丝间,沉默下来,整个人像是立在边上不动的雕像,然后一把将头发拢到脑后。
再拿出手机,拨通了徐东辰的电话,询问了地址后,童熙恰好走到公交站台,看了看上面的线路,发现徐东辰住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近,又是身无分文,只好走着去。
到了公寓楼下,童熙按出心里记着的那串密码,拐进去进了电梯,再上升到指定的楼层,站在徐东辰的家门口,长长的吐纳了一口浊气,才抬手敲门。
门开,她抬头看去的一眼,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