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进军区大院,放缓了速度,柏油路开道,前进两三百米后,在一处古朴气息浓郁的小型别墅前停下。
说是别墅,其实也不太像,远观倒像个两层的小洋房,装修古韵,门口两蹲石狮子彰显出了书香门第的气息,洋房前有片极大的院落,链接着草坪,像是本该有围栏,被拆掉了组合在一起,以至于别墅坐落于草坪的中央,却又被一片人工种植的花草增了几分饱满的画面质感。
童熙两只手提着营养品,进门时恁是从裴堇年手里要来的。
初次登门,她不能表现得太娇生惯养,亦步亦趋的跟在裴堇年身后,目测着他两手空空,挺拔的背影,觉得他此刻的悠闲给她留足了面子。
再往里,童熙从裴堇年身后往旁侧了一步,才注意到石桌石凳上坐着一位双鬓斑白的老人。
说是老人,其实精神气十足,面目沉肃,眼神透着一股久居高位的精明和锐利。
他手上端着一杯茶,就那么望过来一眼,二话不说扔了杯子,茶水在半空洒落了下来,砸过来时,仍然溅了些许的水滴在裴堇年脸上。
他躲得及时,茶杯仅仅擦着他的鬓角掠过。
电光火石间,童熙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浑身血液倒流,先是滚烫,而后周身透凉,整个人脑中一片泛空的白。
裴堇年用拇指在颊边轻微的擦拭了一下,一口沉稳的语气:“爸,你扔得失准了,年纪大了,方向的确不怎么精确了。”
那老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我要是想砸你,你躲得过!”
童熙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位就是裴堇年的爸爸,老参谋长,裴书厚。
因是四十多岁,才得了裴堇年这个小儿子,父子两站在一起,不像父子,反而像爷孙。
她晃了会儿神,这会儿回过神来,发现裴书厚正盯着她看,目光如鹰隼,双眸矍铄,冷腔冷调的沉声问:“这是你从哪认的干女儿?”
童熙嘴角抽了抽。
裴堇年一脸平静的表情,“她只比我小十二岁。”
裴书厚愣了愣,随即手扣在了茶壶的壶柄上,怒道:“跟哪学来的脏习惯,你不结婚,跑外面养干女儿去了!”
那架势,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将整壶的开水砸过来。
“我就是回来结婚的。”裴堇年伸一只手,扶在童熙的后背上,将她往前推了两步,“我可是照着您的标准找的,毕竟我妈也比您小十岁。”
裴书厚再是慢的反射弧,此时也算是明白过来眼前的状况了。
老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胡子一抽一抽的,眼有压不住的尬色。
童熙装作没看见,微微笑着向长辈打招呼:“裴老先生好。”
“老先生?”裴书厚眯了眯眼睛,浑厚的沉嗓被有意的压了压,“你觉得我年纪很大,需要靠你手上那些米糊糊过下半辈子了?”
童熙两只手拎着营养品,手指蜷缩了下,眼睫一颤便低了下去,小声的咬牙切齿:“你怎么不事先给我透个底。”
他这位老父亲,是个不太好相与的主。
裴堇年勾着嘴角,笑了笑,用着同样轻的声音说:“早告诉过你这些东西没必要,不过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