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那语言沉稳的声调,带着成熟男人的稳重,透着几分笑意:“即便做不成夫妻了,我也不想和你就此陌路,可以吗?”
童熙抿了下唇,抬手把鬓边的碎发拢在耳后,眼底漾着几圈涟漪,“为什么?”
“你在怪我突然悔婚?”
低暗的嗓音叩在童熙的心上,猝不及防,说不清是该焦灼还是释然。
她有一瞬间的慌张,仍停留在鬓发的手微顿了顿,“你别再开我玩笑了。”
廉榆阳捉她的手,将她纤长的五指托在掌心,掂了掂,声线突然低了几个度,“童熙,让我来说这些话,起码能保留点作为男人的颜面。”
童熙猝然觉得呼吸一窒。
没错,她在醒来之后,处于劫后余生的心绪下,竟然如此渴求的想要见到裴堇年,哪怕只是一面。
从头至尾,她心里想着的,爱着的,始终只有一个男人。
不管任何人的威胁,也不想顾虑身份,人生在世那么短短几十年,匆匆如白驹过隙,不想临到终结了才来后悔。
她从来没有过这份勇气,也没有这么想要扑进裴堇年的怀抱里。
所以,她要把和廉榆阳之间这份不算暧昧的关系彻底解决,却在开口时,闪过一丝丝的犹疑,竟没想到,他先开口,放手放得如此洒脱。
到底是因为,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爱人的感情。
童熙反握住他的手,落尾眉垂缀着一丝沉重,一抬头,见廉榆阳那双湛黑的瞳仁正好看着她,一时又没有骨气的低下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不用道歉。”廉榆阳开口,声音软软的,轻柔的很好听。
“要的!”攥着他半个手掌的手突兀的紧了分力道,“你为我找的借口很好,谢谢,还有,对不起。”
看着童熙慌张的半尴半尬模样,似还隐着一丝丝的松懈,廉榆阳眼角有笑意:“好,我受了。”
没有爱,便没有恨,分手的时候,彼此格外的彬彬有礼。
一场不算是交互利用的恋爱,算不上无疾而终,好歹,结局并不难看。
廉榆阳一样有着他的难言之隐,一直以来,对童熙存着的,也并不是纯粹的心思。
“呵。”攸然,一声清幽慢缓的笑声,从不远处散了过来。
熟悉的声调,窜入耳膜里,童熙心尖没来由的一抖。
裴堇年站在病房门口,冷毅阴鸷的脸廓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泼墨般渲染的深邃眸瞳,冷凝在那二人相握的手上,薄唇微勾出凉薄的弧度。
那眉梢眼角皆是嘲弄和冷蔑的嗤笑。
眼神给人的错觉,像是在讥讽:“真是难舍难分!”
童熙心跳差点漏了一拍,她很紧张,轻浅的呼吸间,压抑着胸口起伏的弧度,锁骨颈窝的轮廓格外清晰。
像是被蛰了下般,迅速的收回手。
苏旖旎从走廊那边的厕所里出来,就看见一个笔挺得侧身剪影,一身矜贵的黑色衬衫和熨帖平整的西裤,周身弥散着咄咄逼人的森冷气场。
她吓了一跳,几步走过去。
“三爷。”
唤一声后,悄悄睇眼去看病房里。
童熙半坐在床头,廉榆阳坐在床沿旁的椅子上,背身向着门口,侧颜的线条柔和而贵胄,英俊的五官上漫着温温柔柔的笑意,眉眼间状似深情。
......就那么望着童熙。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