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巷子里的枯草堆上坐下,她撕了裙摆帮他包扎:“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
“政敌。”
玉珥一听就怒了:“岂有此理!政敌又不是仇敌,凭什么要你的命!是谁?看我不收拾了他!”
他心里一松,好笑道:“这点事我还是能自己做的。”他心知肚明是谁,明天他自然会去算账,哪里需要她这个刚入朝堂的丫头来替他出头?
奋战了一夜,他有些累了,换了一个姿势躺下,将脑袋枕在她的腿上。
“你干什么?”她一惊。
“累了,让我躺躺。”
她别扭道:“不要,起开。”
微暗的月光照着她的侧脸,耳根都红得滴出血了,他闷笑了一下,不再故意逗她,起身靠向墙壁,其实他只是血肉之躯,伤口也是疼的,眉心紧拧着闭上眼,嘴上说话分散注意力道:“那你给我唱首歌吧。”
她下意识拒绝:“不……”
他立即闷哼一声:“我伤口疼。”
“……可是我唱歌很难听的。”
“没关系,我还未曾听过你唱歌。”
玉珥想了想,依言唱了两句……怎么说呢?那歌声,鹅叫也不过如此。
席白川闭着眼睛,很虚弱地说:“我突然觉得不是很想听了……”
“你是故意的吧!”玉珥怒,“我又没练过,能唱得多好听?你厉害你倒是唱啊!”
他闷笑起来:“那我唱了,若是不好听,你也要听完。”
“想得美,你若是唱得不好听,我还要嘲笑你!”
他换了一个姿势,靠得更舒服些:“这是一首歌谣,我去年出使江南听到的小调……”他说着停顿了一下,才缓缓低吟而起:
“红尘有多乱啊,没法跟你说;
受了多少苦啊,也不一定能解脱;
眼前是千秋雪,心里是马蜂窝;
若不能长相守,就为我唱首歌——唱你若做了佛,也不介意我是魔……”
小巷静谧,江南小调悠悠,他的嗓音又低又磁,哼起来极为好听,玉珥闭着眼睛点头:“好听。”
他静了一瞬,然后笑了:“只是歌谣,词写得也不好……你若成了佛,又怎容得下我这个魔?回头我再重新填词,再唱一遍给你听吧。”
那时候他们根本没有矛盾,依旧是亲密无间的叔侄和师生,所以她听不懂他语句里的自嘲,只凭心而论:“我觉得词挺好的啊,为何佛魔就必须两立?求同存异不行吗?”
她当时看他的眼神,像萤火之灯,只是照入他的心窝,不断散发着微微光热。
“爹爹唱歌啦。”
单思小手扯着席白川的耳朵将他从回忆中扯回来,对上玉珥好奇的眼神,他才笑道:“刚才想起了一些前世的事。”
玉珥在他身侧坐下,脸贴着他的胳膊:“皇叔,你多跟我说一下前世的事吧,前世我跟你是怎么样的?”
他低头看她:“你不是想起来了吗?”
“只想起一点点而已。”她只偶尔在梦境中看到零散画面,原先她都是自己藏在心里,后来国师让她大胆地去询问他,她才敢提起那些事。
对于重生,她更多是怀着感恩的心情的。
谢谢上天,把他还给她。
玉珥撒娇:“你说给我听嘛。”
“好,你想听什么,我慢慢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