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回京城,确实是外祖母主动提出要将她送回来的,傅家的马车到了宁州的时候,傅云书还哭了好久,说外祖母不喜欢她了呢。想到离开宁州的时候孩子气的话,傅云书不由得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快到及笄之年,若及笄之礼未在自己家中举行的话,未免会受人诟病。”
这是临走之时,外族给她的解释。
“这是其一,其二是老太君那般的喜欢小姐,也舍不得小姐回来,也不愿意让小姐远嫁到那些不知根底的人家。咱们裴家有三位公子,若是小姐能嫁到裴家,能在老太君的身边,老太君肯定放心一些。”芸娘笑着说道,这话一说完,傅云书的脸立刻就一下子红了起来,“这……这怎么可以呀……”
从未想过,外祖母竟然有这样的想法,饶是傅云书,都脸红的不知所措。芸娘见着傅云书的脸红成这般模样,笑着说道:“不然老太君为何会舍得小姐到京城来,还不是怕小姐长大了在裴家一直待着,怕影响小姐的名声么。”
傅云书此时心中震惊异常,喃喃说道:“可是……我只当他们是兄长啊。”
“老太君知道小姐自小和二公子羽三公子一起长大,情同兄妹,怕是没有男女之情。”
芸娘边说着,语气稍微顿了顿,笑着说道:“三公子不用说了,他年纪与小姐相仿,又淘气的很,不会照顾人;而二公子虽然细心一些,但是却是个情种,虽然过去那些年,他口中不说什么,但是都知道他还忘不了当年那件事情,若是与小姐在一起,老夫人也怕委屈了小姐。这般细细算来,也就大公子最为合适了。”
傅云书听着芸娘絮絮叨叨的话,一脸的黑线,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大表哥裴默对于她而言属于那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亲近的那种,从未想过,外祖母居然会想将他们凑成一对,红着脸说道:“虽然外祖母舍不得我,但是若是将我与大表哥凑在一起,怕是委屈了大表哥吧。”
听着傅云书这般一说,芸娘不由得笑了笑,说道:“大公子的脾气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冷硬的跟石头似的,谁也不能强迫他做任何事情。这次老太君大约跟大公子那边透了个底,他此次到京城里来,也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小姐。若非是心中有小姐,怎么会如此。”
傅云书的脸跟火烧似的,芸娘知道女孩子家面皮子薄,也没有再跟傅云书说下去了。原本老太君那边是要她瞒下去的,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是天真懵懂,一个羞于说出口,天天冷着一张脸,要是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她助一把力,究竟成不成,看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吧。
月华如水,透过镂花的窗户转到幔帐前,那青色破旧的幔帐已经换了下来,换成了浅绿色的浣纱幔帐,上面绣着细碎的白色梨花,月华洒在上面分外的好看。
夜色静谧,傅云书却辗转难眠,外面草丛中的蛐蛐叫着,分外的扰人,今夜难眠的,何止是傅云书一人。
此时的裴府,蔷薇花架下,有人一身青衫,拿着酒看着月亮不知在想着什么,月华照在那冷硬的五官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大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在外面应酬回来的裴原,一眼便就见了坐在蔷薇花架下的裴默,含笑的说道:“花前月下,大哥你何时的有这般的闲情雅致了。”
边裴默将手中的酒壶丢给裴原,说道:“你何时跟着三弟一样学会这般的油嘴滑舌了。”
裴原将裴默手中的酒壶接过,一下子便下去了大半壶,“说起三弟,晚间的时候云书说让三弟去毓烟公子的清波学院去好好的学习一番,收敛一下三弟的性格。”
“也好。”裴默惜字如金的说道。
说着,将剩下的一壶酒全部灌完了,裴原见着裴默这般,问道:“你素来是不太喜欢沾酒,怎么,今日是有烦心事?”看着裴默脚下的几个酒坛,裴默并没有回答,裴原接着猜测道:“是因为云书吗?”
裴默看了裴原一眼,他这个二弟在战场上素来有狐狸的外号,能猜测的出来倒是也不稀奇:“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只将我为最为信任的兄长来看,根本无男女之情。”
见裴默这般一说,裴原不由得嗤笑出声来了,拍着裴默的肩膀说道:“云书才多大,她年纪尚幼,哪里懂什么叫做情字。只要你将她娶回家,感情可以慢慢的培养的么。”说着,摸着下巴,颇有些苦恼的说道:“说起来若是表妹成了大嫂,倒是真的不习惯。”
原本裴默脸色沉沉的,见着裴原这般一说,也不由得笑了,将酒壶丢向裴原,说道:“去你的。”原本隐隐担忧的神色,倒是少了一些。
“眼前最为要紧的可不是这件事情,过几日的宫宴……”裴原的语气有几分凝重的说道,脸上也没有了方才的嬉闹之意。
裴默的手指敲着酒壶边沿,看着月色,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凛冽的杀气,道:“是啊,宫宴,他也会在啊……”
今夜的月色隔外的明朗,丝毫不吝啬的洒在庭院中,月华潋滟如水,如同那个孩子明媚的笑容一般。
不知不觉中,那个记忆中笑容明媚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是那干净的笑容却不曾有丝毫的改变过。那样的笑容,仅平生所见,所以……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任何的代价,他一定不会让这样的笑容,因为任何原因,蒙上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