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之后把东西都安顿好,方母留沈瓷吃午饭,沈瓷推说还有事,方灼也没多劝,只跟方母说了声:“她忙的,以后吧。”
沈瓷便拿了包要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方灼追上去:“我送送你吧。”
沈瓷定了定:“好!”
临出门时又听到方母在身后喊:“沈小姐你有空来吃饭啊,勺子你也是,跟人说声谢谢,帮了咱这么多忙!”
方灼一直把沈瓷送到楼下,沈瓷以为他是有话要说的,可临上车见他依旧闷着头不开口,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以前她还老嫌方灼烦,一个大小伙儿成天跟在屁股后面絮絮叨叨,八卦又啰嗦,话那么多的一个人啊,经历过这场变故之后整个人却突然变得特别沉默。
沈瓷有些不习惯,又看了方灼一眼。
大概是手术加上牙口不方便,短短一个月方灼已经瘦了不少,身上那件浅灰色卫衣都松松垮垮的了,头上又盖着鸭舌帽,头部手术的时候把头发都剃光了,之后头发还没长出来,刀口的线拆了他就一直戴帽子。
“你难道没什么要问我吗?”最终还是沈瓷忍不住先开口。
方灼又闷头吸了一口气,长长的鸭舌帽帽檐盖住他大半张脸。
沈瓷等了几秒钟,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罢了,既然他不想问她又何必说,于是从包里掏出来一个信封。
“你刚住院的时候陈韵来过,这是她给的,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沈瓷把信封递过去,方灼接了,抽出来看了看,一张薄薄的纸,上面花花绿绿,落款处签了陈韵的名字和印戳。
深秋正午的阳光还算暖,方灼却哼笑一声,没言语。
往后一周沈瓷也没去看过方灼,只在网上聊了几句,方灼依旧沉默,加之沈瓷话本不多,于是两人的对话窗口就显得特别空旷。
沈瓷:“最近怎么样?”
方灼:“老样子。”
沈瓷:“在家?”
方灼:“嗯。”
沈瓷:“去医院复诊了吗?”
方灼:“去了。”
沈瓷:“你妈还在?”
方灼:“前天刚走。”
两人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冒,聊了一段沈瓷便没兴致了,对方也不再主动搭腔,于是作罢,而方灼从联盛离职的事还是朱旭跟沈瓷讲的。
那天朱旭约沈瓷一起吃饭,电话里聊了几句,她问到方灼的情况,又说上午刚见过他,他去公司办离职,手续都已经弄完,刚搬了东西离开办公室。
沈瓷并不奇怪方灼离职,发生这种事江丞阳怎么可能还容得下他留在联盛,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去把手续都办完。
朱旭还在电话中有意打听方灼和陈韵的事,沈瓷找个借口挂了电话。
人言真是可畏啊,怎么就有那么多人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
之后沈瓷也没再跟方灼联系,一直到圣诞节前夕,她银行卡上突然多了七万块钱,随后收到方灼的短信:“钱已经汇到你卡上,我就不当面还给他了,替我说声谢谢吧。”
周彦垫付医药费这件事是沈瓷跟方灼说的,方灼当时还躺在床上,头上纱布没有摘,只是脸上浮肿消退了许多,他靠着床头没言语,好一会儿才重重喘了一口气:“钱我会尽快还的,不会让你为难。”
现在他把钱直接打到了沈瓷卡上,意思很明确,他不想自己去还给周彦,希望沈瓷能够转交,沈瓷也没回复,默默收了手机。
那年的平安夜刚好是周五,杂志社里好几个小姑娘下午就告了假,这种日子肯定是要出去约会的,所以临近下班前办公室里已经冷冷清清了,只剩沈瓷和其余几个编辑,杨蓓也在列。
她儿子在学校跟人打架摔断了一条胳膊,前几天也出院了,杨蓓开始正常上班。
“小沈,今天晚上没安排?”她端着杯子过来,沈瓷正在赶稿子,没抬头,只微微应了一声。
杨蓓便笑笑:“那正好,我儿子在我妈那,他爸也出差了,要不我们一起吃顿晚饭吧?我请你,当是谢你之前去医院探望我儿子。”
杨蓓记沈瓷那份情,沈瓷却抬起头来,很明确地拒绝:“不用了,我手里事情还没做完。”
她确实忙,下周一郭跃要的那篇稿子还没完成,另外接的私活儿月底也到截稿日了,她原本就打算今晚留在办公室加班,毕竟这边有免费咖啡和暖气可以蹭。
她最近经济异常拮据,能省一点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