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父母到甬州了,正从车站过来,我再在这等一等。”她是怕老两口找不到病房,到时候又干着急。周彦也没勉强,只把披在沈瓷肩膀上的外套又紧了紧。
“那去那边门口等吧,风小一点,也容易见到人。”
于是两人去了医院正门口,旁边是门卫,柱子和墙壁之间刚好形成一个折角,周彦便让沈瓷站在自己身后。
“我帮你看着点,你别出来。”
他用身子替沈瓷挡着风,沈瓷没说话,只低头看了眼地面,身侧是门卫室,窗口有橘黄色的灯光透出来,刚好在沈瓷脚边照出一双影子,影子一前一后,一长一短。
那日周彦穿了件浅墨色细条纹衬衣,从后面看身形显得有些瘦,肩膀也不如江临岸宽厚,可是此时沈瓷站在他后面竟觉出几分温暖和安定。
有那么一秒钟,她突然想起甄小惋,当年甄小惋爱上周彦是否也是因为他心思细腻又柔软?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肯定会觉得很幸福吧,毕竟他总是如此体贴又温柔,和某人的“阴晴不定”及“霸道自私”简直全然不同。
“甄小姐当年肯定后悔过吧?”
“什么?”
站在前面的周彦一时没有听清沈瓷的问题,转过身来问,身后女人却微微眯着眼。
她当时想,周彦这么好,为什么甄小惋最后还是选择接受江临岸呢?这个问题她没问出口,因为清楚周彦也不知道答案。
上次在凤屏的时候周彦跟她讲了他和甄小惋之间的事,说甄小惋曾亲口对他表白过,说她心里爱着的始终是周彦,可是爱归爱,最后却还是选择和江临岸交往。
感情有时候真的令人匪夷所思,感觉似乎都没有逻辑可循。
“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有听清。”周彦见沈瓷不说话,便又问了一句。
沈瓷轻轻抿了下发干的嘴唇。
“没什么,很无聊的问题!”
正说着眼光瞄到门口有辆出租车停下来,下车的是位大叔,手里拎了只尼龙行李袋。
“那可能是方灼的父亲。”沈瓷适时岔开话题,绕过周彦走了过去,大叔把着车门,弯腰朝着车里催。
“哎你快点,啥钱你都算不清……”边催边骂咧,之后才见车后座上下来另外一个妇人,肩膀上挎了只黑色布包,身上穿的是深蓝色夹克外套。
“别催,刚表上说82块,我给了他一百找,怎么就给了我几个硬币。”妇人边说边把手摊开,手心里拽了几枚硬币,她数了几遍还没数清,最后还是一把被大叔抓了过去。
“一,二,三……怎么就十二块?”
妇人想了想:“那就是少给了我六块?”发现不对劲妇人便转身,“诶师傅,你好像少给我钱了!”可车子已经重新启动,“嗖”地一声就开走了,妇人因为趴着车窗差点被车子带出去,辛亏被身后的大叔一把拽住。
“账都算不清,老是被人骗……”之后骂骂咧咧一通,但已经转成了方言,沈瓷听不懂,不过可以确定是山东那边的话,只是这情况老两口似乎在吵架,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插嘴,只能在旁边干等着。
大叔骂了一会儿,嗓音又大又烈,妇人却始终不啃声,只把那些硬币拿过来小心装进了黑色布袋里,最后大概是大叔骂累了,朝妇人瞪了下眼睛。
“走,跟紧我,别在城里弄丢了我还得找你。”遂一把拽过了妇人的手臂,一手拿行李袋一手捏着她的胳膊,转过身来看到面前的沈瓷。
大概是骂人的兴头还没过,所以大叔转过来的时候依旧横眉竖眼的,直到看清沈瓷他才稍稍收敛,硬生生地瞥了下眉。
沈瓷这才开口:“请问,您是方灼的父亲吗?”
……
一通吃力交流之后沈瓷总算把方灼的父母带去了病房,结果可想而知,妇人看到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方灼之后就开始大哭起来,旁边大叔一开始还知道骂,骂妇人大庭广众哭什么哭,可渐渐自己也绷不住了,捋着妇人的后背宽慰,再躲过去偷偷抹了几下眼睛。
沈瓷之前已经料想到这个结果了,毕竟没有哪个父母能够接受自己儿子突然遭遇殴打而浑身是伤的躺在床上,所以没有过去劝,只在旁边等着,直到值班护士过来吼了两声:“哭什么哭,都几点了,没看到贴在走廊里的告示吗?八点半之后谢绝家属探视!”
沈瓷这才走过去稍微劝了几句,又把方灼父母领到了外面,大致说了下方灼的情况,只是跳过了他和陈韵以及江丞阳之间的事,仅仅简单阐述了他受伤入院后的情况。
那晚沈瓷没有留在医院,既然方灼父母已经到了,她作为朋友已经尽完该尽的责任。
第二天照常上班,刚进办公室就有人跑来八卦陈韵和方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