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大半辈子了,她竟不如一个20多岁的姑娘想的通透明白,黄玉苓低头用手抹了下眼泪,看着满地狼藉,口红粉饼香水碎了一地,各种颜色和味道混在一起,犹如她的人生,破碎而又混乱。
但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
命不由人,也怨不得人,终究是她自己,苦果自食,可到底心有不甘呐。
“我对不起阿遇,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父亲,但是独独没有对不起他啊!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却是这种结局?”
“他说我已经是一颗弃子,我不相信,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去年?前年?还是大塍上市那一年?这中间任何一个答案我都能接受,毕竟谁没点私心呢,可是他竟告诉我,第一次……”
黄玉苓坐在地上像个痴痴怨怨的妇人,披着头发,红着眼睛。
“呵……第一次,第一次是什么时候?那会儿还没阿遇,更没你,我和你父亲刚刚结婚,日子难捱啊,老爷子还健在,规矩多世故多,你父亲又忙,三天两头不在家,根本顾不上我,我便只能一个人守着这栋空屋子……夜里多冷,没有人,喊声话都有回音…”
“后来他来了,说是老爷子老家那边的亲戚,来的时候根本不姓陈,自己去改了姓氏,进了大塍,让学着做生意……那会儿他才多大,进宅子的时候……”黄玉苓说到这的时候眼梢突然眯了眯,年轻时候的爱慕,犹如少女怀春。
“……进宅子的时候他才19岁,高高瘦瘦的,穿了件白色的确良衬衣,背了包,板寸,旧皮鞋,土是真的土,可是模样也真的好看。”
黄玉苓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陈延敖的场景,在陈宅的正厅里,他由司机领着进门,规规矩矩地站在她面前,喊了声“嫂子”。
如初成的小树,细风拂过,眉眼间都是清朗,声音也好听。
陈延敖是甬州上层圈内少有的俊男,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如此。
“更难得他还很会哄人,起初是给我做些小玩意儿,竹蜻蜓,小灯笼,我这些哪会缺,可贵在他有这份心意,总是能哄我开心,可是那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在家无聊,寂寞啊,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却愿意跟他呆在一起,久而久之,味道就变了,但是我真的没想跟他怎样,他才多大,又是什么身份?我还是要脸皮的……可没多久我就发现你爸在外面养了其他女人,还是个学生,比我小,比我年轻,也比我漂亮,为这事我们吵了一架,吵得很凶,他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家里更冷清……”黄玉苓想起这段还是觉得心内悲涩。
豪门不易,大抵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后来他知道了,来安慰我,说要带我出去吃饭,再看电影,我一开始没肯,但禁不住心里诱惑,答应了,两人偷偷瞒着家里人,跑到郊区找了间餐馆,记得菜不好吃,但喝了许多酒,心事都倒给他听……”
年轻时候的黄玉苓也多愁善感,受到委屈的时候迫切想要找个肩膀,而陈延敖适时出现,陪在她身边,又是眉清目秀,哄女人自有一手。
黄玉苓虽比他要大好几岁,可一颗孤独受伤的心哪抵得住这番温言细语。
“那晚第一次出去吃晚饭,电影没看成,在附近开了间旅馆……”
彼时一个孤独干涩的灵魂,一具年轻磅礴的身体,一拍即合,肆意偷欢,所有错误的开端,尝到甜头了,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