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还觉得不解气,又说:“小的有病,老的也跟着发神经,就算你和温漪的婚事吹了,有必要把生意也搅黄?再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梁文音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于浩怎么都想不通这里头的逻辑,其实从江临岸的角度而言也有些理解不了,就算他真的负了温漪,就算他和温漪的婚接不成,可生意到底还是生意。
鼎音A轮投了好几个亿,如果现在提出终止合同,那前面几个亿不全都要打水漂?梁文音还得跟公司里那些股东交代,所以怎么想都觉得她现在提出终止合同有些不明智,但她确实这么做了,而且照目前这种情况,她大概真要兑现自己昨晚在咖啡厅说的承诺,要拉着江临岸同归于尽!
“这事先不讨论,你去准备一下,我约了华商银行的行长吃晚饭,你跟我一起去!”江临岸不想再去理这些无谓的头绪,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局势,所以边说边合了电脑。
于浩见他那架势,心里愈发忐忑:“难道你打算真跟梁文音死抗到底?”
“不然呢?”江临岸已经起身勾了架子上的西装往身上套,又拨通座机安排司机备车,可于浩却站在原地不动。
江临岸眉梢一紧:“还杵这干嘛,回去准备一下啊,十分钟后在停车场见!”说完从他身边擦过去,走到门口,却听到身后于浩的声音。
“你真觉得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做值得?”
江临岸顿住,略微低头:“同一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两次!”
……
沈瓷捧着半杯水刷新闻,看着网上关于恒信和鼎音的消息,她知道梁文音已经开始动手了,也清楚她的处事方式。
两年前温从安被送进医院,沈瓷在加护病房门口蹲了一晚上都没能看温从安一眼,保镖把门堵得死死的,而第二天沈瓷再去医院的时候病房已经空了,问了医生才知道梁文音给他办了转院,而一周之后沈瓷得到的竟是温从安过世的消息。
沈瓷又辗转打听到香山公墓,那天的场景她永生都会记得。
深秋,山里狂风暴雨,她爬到半山腰的时候被梁文音的两个保镖拦下,梁文音就站在离她大概四五层台阶上面,有人替她打着伞。
雨太大,风太冷,哭得又厉害,所以沈瓷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那个人就像神一样高高在上,对保镖说:“把她弄下山去,别在我面前出现。”
沈瓷当然不肯,死命要往上爬,可是保镖劲道大,她根本挣脱不了,爬了两层就跌倒在台阶上,有人扯着她的腿往下拽,最后沈瓷跪在台阶上。
“让我见叔叔最后一面。”
“算我求你……让我去见叔叔最后一面!”
沈瓷这辈子没有求过谁,就连当初被人剥光了绑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求过谁,可是那天她毫无尊严地跪在台阶上,雨水混着她的哭喊,但是台阶上的女人根本无动于衷。
“你有什么资格来见他最后一面?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别想见!”这是梁文音对沈瓷说的最后一句话,混着墓陵里的风声和雨声。
沈瓷最后是被保镖拖下山的,视线中残存的便是梁文音站在台阶上,五官模糊,身影清寒,头顶撑着一把黑色带花纹的伞。
那日苏州倾盆大雨,整座香山都被雨雾笼罩在里面,墓园死寂,鸟雀无声,沈瓷便真的没有再见到温从安,人没见到,连墓碑也没见到,而梁文音在她记忆中便成了香山墓园雨水中的那抹剪影。
她面容清绝,就如判官,判官从来不留余地,所以沈瓷清楚梁文音是怎样的人,她心里到底有多浓的怨愤,多恨自己,现在就会对江临岸赶尽杀绝得多彻底。
沈瓷手里半杯热水已经逐渐转凉,没有再喝,怕喝了胃又疼,最近诸事不顺,胃还来凑热闹,抬头看到窗口又是夕阳,快要下班了,桌上手机滴了一声,江临岸的短信:“今晚临时有饭局,所以晚上不用等我了,自己先吃,晚点忙完了我过去。”
沈瓷把手里半杯凉水搁到桌上,回短信:“知道了,如果太晚就别过来了,空了联系。”
短信不咸不淡地发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江临岸的回复,就一个字——“好!”
沈瓷没有再回过去,把手机收进包里,关电脑准备下班,走到楼下大厅的时候刚好跟采访回来的小宋迎面撞个正着。
小宋手里抱着本子,热络地打招呼:“沈姐,下班了啊,今天这么早?”
沈瓷没心情应付她,点头嗯了一声,一抬头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沈瓷!”
沈瓷一愣,有些恍神。
“周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