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如果不是沈先生执意要上山,如果再晚一点可能你就要出事了。”
当时沈瓷已经在雪地里昏迷了好几个小时,热量严重流失之后会有生命危险,所以阿健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她欠这个男人一条命。
沈瓷转身看着江临岸,数月之后两人再度来到这里,上次还没开始,这一次却是结局。
阿健从后视镜朝他们看了一眼,他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故事,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说:“那会儿江先生就能够不顾自己安危去救你,可见他真的很在乎你,这次来看到你们俩能够在一起,我也替你们开心…”
沈瓷不觉心口一抖,别过脸去,没有再啃声。
车子绕路翻了两道坡,到东吾岗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阿健直接把车子开到了曲玛家的毡房门口,还没熄火就见毡房里有个小小的身影跑出来。
“漂亮姐姐……”
沈瓷还没跳下车,曲玛已经飞扑过来,她伸手接了一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毡房那边噗通一声,扎西蹦跶着一条腿出来,结果因为蹦得太急摔倒在地,扑了满身满脸都是草屑和泥。
沈瓷赶紧跑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跑这么急干什么?有没有哪里摔疼?”
小男孩自个儿拍了下脸上的泥,摇头:“没有摔疼。”
说话间毡房里又走出来一个穿着藏服的老妇人,把手里提的木头拐杖递给扎西,笑呵呵地用藏语对沈瓷说了什么,沈瓷没听懂,旁边阿健翻译:“她说俩孩子知道你今天要来,一早就在等着了,刚听到汽车声音就往外跑。”
沈瓷愣了一下:“他们知道我今天要来?”
阿健挠了下额头,嘿嘿笑着:“我说的,今天早晨往东吾岗打了电话,说你要带沈先生过来。”
沈瓷瞪了阿健一眼,阿健当没看见,又跟老妇人用藏语介绍了江临岸,孩子们记性好,还记得上回见过他,所以热情地喊他江叔叔。
各自打完招呼之后曲玛嚷嚷:“莫拉一早起来煮了好东西,快开饭了。”说完便拉着沈瓷往毡房里去,后面人都跟着,江临岸走在阿健旁边,低声问:“莫拉是什么意思?”
阿健回答:“莫拉就是藏语里的奶奶,前面那个就是…”他指了指走在前面撩毡子的老人,“那就是曲玛和扎西的奶奶,曲玛家里一共四口人,曲玛,曲玛弟弟,还有她阿妈和奶奶。”
江临岸一愣:“父亲呢?”
“没有父亲,曲玛很小的时候她父亲就去城里打工了,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来过,音讯全无,所以…”阿健话还没说完,人却已经进了毡房,刚进去就听到曲玛朝墙角那边喊了一声:“阿妈,漂亮姐姐和沈叔叔到了,还有阿健老师。”
江临岸循着叫声看过去,见墙角铺着毯子的长榻上躺着一个妇人。
“那是曲玛的阿妈,上个月在外面放羊的时候摔断了腿。”阿健站在江临岸旁边解释,而沈瓷早就被曲玛拉着走到了长榻前。
妇人认识她,毕竟沈瓷已经来过几次了,她用蹩脚的普通话和沈瓷打招呼,沈瓷听得一知半解,阿健赶紧过去翻译:“她说谢谢你们能来看她,她腿还没好不能下床,希望你们多见谅。”
沈瓷摇头,怎么会介意呢。
之后又简单聊了几句,语言不通沟通起来有点困难,好在曲玛的奶奶很快过来扯她手臂,指着不远处火塘那边,无奈藏语表达不清,阿健笑着说:“是让你们过去坐,要开饭了。”
一行人又过去坐下,很矮的桌子,类似于一个个黄色木箱,地上铺了彩色编织的地毯,没有椅子,大家就盘腿直接坐地上,旁边就是火塘,上面煮着东西。
这大概就类似于毡房里的“餐厅”,单独隔出来的一小方区域,而且江临岸发现那块区域明显收拾过,地毯铺得很平整,桌子也擦得噌亮,相对于这屋里其他乱糟糟的地方那块整洁得有些不自然,而曲玛的奶奶在火塘前面忙碌着,阿健在旁边帮忙,很快桌上就摆满了盘子和碗,烤馍,酥油茶,手抓牛肉,甜醅子、都是一些当地的特色清真吃食。
沈瓷看着满满一桌子东西,瞪了阿健一眼。她原本是想默默过来看一眼,可阿健一个电话让他们要如此兴师动众,沈瓷就怕这样。
曲玛的奶奶还在火塘那边捣鼓着,沈瓷喊了一声,阿健说还有最后一道菜,很快老人端了一个不锈钢汤盆过来,往江临岸面前一顿。
盆里热气腾腾,江临岸看了一眼,白菜打底,上面盖了一层血红色的东西,一股羊骚味铺面而来。
他皱了下眉,问旁边的沈瓷:“这什么东西?”
沈瓷表情淡淡:“血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