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岸脸色一点点发沉:“你觉得我会允许?”
“允不允许不是你说了算,孩子在我肚子里,更何况这种事我也不是没做过!”
江临岸一时气绝,当初她打掉陈遇那个孩子的时候也是如此,瞒着所有人去苏州那边的妇科诊所预约了药流,如果不是中途发生意外大出血,大概她都不会让陈遇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江临岸想到,当时她大出血的时候还是他送她去的医院。
这根本是个胆大妄为,自私又倔强的女人。
江临岸忍不住又收了一口气。
“沈瓷我告诉你,如果有朝一日你敢瞒着我把我的种打掉,我保证让你下半辈子一天都不得安宁!”他说这话时几乎咬牙切齿,不是提醒,而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
床上的女人却虚虚笑了一声:“不会的,我不会打掉你的孩子,因为我连留种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你就这么肯定?”
“当然,只要你别再像今天这样半夜闯到我家,我们今晚便是最后一次,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迎娶你的豪门千金,大展宏图,我在小杂志社里当一名小小的编辑,过属于我的小日子。”
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沈瓷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葛。
可江临岸不这么想啊。
“好,既然你这么想跟我把关系撇干净,为什么要往我邮箱发那些问题?为什么答应来做采访?又为什么要写那样一篇稿子?”
江临岸心里多少还存着一点侥幸,可沈瓷却苦涩一笑,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不是我又让你误会什么了?”
“你说呢?”
“好,如果我采访和稿子让你想了些什么,那我说声对不起,但你真的不需要多想,我也只是迫于工作需要,更何况是你非要难为我们社里的实习生,至于稿子,我拿杂志社的钱就得替杂志社办事,一篇专访,纯粹杜撰,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沈瓷这张嘴,以前在学校被同学欺负,工作之后被同事欺负,和陈遇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还经常受黄玉苓的气,遭了这么多委屈她也从来不抵抗,可不代表她嘴笨,伶牙俐齿的功能大概全都用到了江临岸身上。
江临岸被她气得不行,觉得刚才握着她手说的那番话,包括以前为她做的所有事,甚至那次在青海荒山上不顾性命救她,这些都白费一场了。
“你这个白眼狼!”
气到不行他也只能呵斥了一句,沈瓷被他这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白眼狼,形容她倒还真挺贴切。
江临岸也觉得没必要再聊下去,反正每次聊都会聊成一个死结,且这个结好像打得越来越紧。
“行了,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同时也希望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他又凑身过去替沈瓷把被子拉了拉,“今天就说到这,不想讲了,你睡觉!”
“……”
后来沈瓷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病房里已经没有人了,她揉着酸疼的脖子坐起来,口干舌燥,下床倒了一杯水喝,拿过手机翻看了一下,有两个来自杨蓓的未接电话。
沈瓷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九点了,大概杨蓓见她没去社里就给她打了电话。
沈瓷按着号码回拨过去,那边刚好在通话中,她便直接拨了郭越的号码。
郭越倒接得挺快。
“喂,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上班?”
沈瓷又喝了一口水,回答:“身体不舒服,急性肠胃炎,在医院住了一晚,所以想请一天假!”她言简意赅地把意思表达清楚,郭越倒没为难她。
自从江临岸那篇专访出来之后郭越对沈瓷的态度明显好转。
电话那头例行寒暄了几声,最后说:“行吧,要身体真的不舒服就先在家休息吧,不过以后请假最好提前,就算有突然事情至少得先给我来个电话!”
沈瓷应了一声,随后把手机摁了,转身把纸杯放到桌上,结果看到桌上那张皱巴巴的化验单,上面水渍已经干掉了。
沈瓷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竟有一行字——“我跟你的事还没完!”
她认得这是江临岸的笔迹,可他这算什么意思?挑衅?警告?来日再战?
真幼稚!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把纸揉成团扔进不远的垃圾箱。
因为按照医生的意思还要继续挂两瓶水,沈瓷便打算下午挂完水再回去,也省得路上来回折腾,在病房的洗手间简单梳洗了一下,她下楼去随便吃了点东西,回来的路上又接到杨蓓的电话。
沈瓷本不想多说,可杨蓓一个劲地问,她只能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这倒好,不出两个小时杨蓓就拎了水果来病房找她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宋。
小宋也没空手,拎了一只纸袋子,进来的时候神情很是尴尬,见到沈瓷苍白,口唇干裂,她像闯祸似的又是道歉又是解释的,非要说她的姜茶没问题,老家那边都是这么熬的,她从小喝到大也没出现中毒现象。
沈瓷被她闹得不行,只能说是自己体质的原因。
杨蓓也帮着解释了几句,大意是小宋也是一片好心,希望沈瓷别介意,又让她到时把住院单和药费都开出来,回头小宋来支付。
小宋在后面猛点头。
“对对对,医药费我来付!”
所以说这小姑娘也不是一无是处,虽然性子直了点,嘴也毒了点,可遇到事情的时候起码具备承担责任的态度。
沈瓷当然不可能让她出这医药费,况且她也知道小宋经济并不宽裕,刚实习没多久,工资不高,在甬州又得租房还得独自承担所有吃用开销,沈瓷明白这种在大城市里生活又毫无依靠的苦处。
“医药费我还付得起,不用她来出,只希望……”沈瓷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她回过头去,见江临岸捧了一束花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