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岸拥着沈瓷,后背汗渍淋漓,松口气,抬头见雪还在继续下,雪花落在沈瓷的脸上和睫毛上,他忍不住都一一用嘴唇替她吻掉,吞到自己腹中……
这么躺了不知多久,沈瓷在他怀中的呼吸渐渐平稳,没有醒,偶尔眉头皱一下,枕着他滚烫的胸口,像是冻坏的小动物终于找到了温暖的巢穴,更贪婪地往他怀里钻,安然而眠。
后来周彦有次问江临岸,这么多年你可曾心安过?为当年小惋的事,哪怕只有一秒!
江临岸想了想,回答:“有吧。”
“什么时候?”
“在青海高原的一座荒山上,天寒地冻,我怀里抱着沈瓷,就像抱着当年的小惋一样,她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而已!”
江临岸为当年的事痛苦了这么多年,夜夜不得好眠,也唯有这一刻,在海拔3500米的高原上,漫天漫地的风雪,他怀里却抱着另外一个女人,身体贴合,体温交缠,连好好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可心里竟无尽满足,像是被掏空的某处被瞬间填满……
沈瓷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又厚又软的山羊皮,周围挂着花花绿绿的布块,头顶有一小片天窗,彩色玛呢棋悬在天窗下面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这是青海高原上的毡房,沈瓷用手揉了揉额头,尽力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从曲玛家出来已是下午三点,那时候东吾岗开始起风了,但还不算太大,直到自己上山之后雪才下起来,原本应该赶得及在大雪封山之前下去,可不小心右脚崴了,手机又没信号,她只能又拖着红肿的右脚走了个把小时,没来得及下山,风雪却越来越猛,路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她对山里的地势又不熟悉,结果一脚踩空就从某处斜坡上滚了下去,后面的事她就没什么记忆了,至于为何会躺在这,她更是一概不知。
不过沈瓷依稀感觉好像有人抱过她,触感很清晰,对方有滚烫的胸口和温热的手指,还有……还有……沈瓷用力摁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她感觉有人还吻了她,但这明显不可能,只是一场旖旎的梦,且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春梦。
沈瓷为这个春梦感到羞耻,都掉山谷里只剩一口气了,居然还能做春梦,可梦里清晰的触感和温度却又让她不免心口犯腥。
沈瓷觉得越想越过分,从床上起身,赤脚踩地毯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连衣服都换了,之前的毛衣和内衣都已经不见,里里外外换了当地藏民的衣服,地上放了一双靴子,沈瓷随手拿过来套上。
她在毡房里走了一圈,其实地方很小,墙上挂了一些工具和几块色彩艳丽的挂毯,中央是火塘,火塘里有火,所以房里很暖,火塘后面有木箱做的佛台,上面供有佛像和净水碗,还有日夜不息的酥油灯。
这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藏民毡房,像这样的毡房在青海高原上比比兼是。
沈瓷料想自己大概是被某个上山的藏民所救,多少有些庆幸,毕竟那样的情况也算十分危险了,于是她走到佛台前面虔诚地磕了一个头,又随手撩了墙上挂的一件披肩出去。
门打开,高原白日里阳光肆烈,她眼前突然黑了一下,到底身体还没恢复,正虚着,以至于必须用手扶一下才能缓过来。
沈瓷在门口定了下神,等那阵晕眩过去之后才将门帘撩起来,眼前便是望不到边的高原,而在不远处一棵绑满经幡的枯树下面站了一个男人,穿银灰色防风服,站在积雪之上打电话。
沈瓷看他穿着不像当地人,正猜想是谁呢,他却已经转过身来,一手捏烟一手拿着手机,看到门口的沈瓷不由嘴角斜着笑出来。
有人能体会沈瓷当时的感觉么?
这是距离甬州四千多公里的青海,三千多海拔的高原,头上顶着蓝天流云,脚下踩着快要融化的积雪,身后是牧民的毡房,而眼前这个男人……
沈瓷觉得自己肯定还在做梦,她用手又揉了下脑门心,江临岸却已经走到她面前,收了手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你穿这身还不错。”
沈瓷:“……”
他的声音真实用力,所以不是做梦喽?
江临岸忽略她脸上呆滞的表情,继续说:“平时或许你也可以尝试带点颜色的衣服,毕竟还是女人!”
沈瓷:“……”
她被说得尴尬地低头,还真认真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藏服,长袖宽袍,紫色打底,白色裤子,腰上系了条彩色腰带,上身还裹了件红色花纹的披肩,这么一身汇一起,简直花团锦簇。
江临岸饶有兴致地对她评论一番,抽了口烟,沈瓷这才回神。
“你怎么会在这?”
“因为你在这!”
“……”
沈瓷被说得有些苦恼,他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可这男人心情似乎特别好,咬着烟,眼睛被风吹得眯起来,脸色明明很差,眼下有乌青,下巴还有胡渣,可整个人站她面前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得意的神清气爽。
沈瓷只能又摁了下还在疼的脑门心:“抱歉,我觉得我肯定是…”
“肯定是在做梦对吗?”
“……”
“或者失忆?”
“……”
“然后很奇怪为什么我也会在这?”
“……”
沈瓷无言,她发觉自己的思维永远都跟不上他,每次都被他带入这种无休止又无营养的对话中,这会儿又是身处天寒地冻的高原之上,她刚刚经历一番生死,现在站这跟这男人说话,感觉空间时间全都不对。
脑仁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