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子兮的大脑整个瞬间都是有刹那空白的。她看着那把枪掉在地上,第一反应就是把手里的枪握得更紧。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手下留情?薄正东,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可能把决定权交到别人的手里。就算真的交付了,也是他另有图谋罢了。
也许如果没有纪思念刚开始那突然的一挣扎,她真的会暂时放松警惕,但就因为那一挣扎让她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薄正东现在作出这样让她意外的事情的时候她还是紧紧握着枪。
“如果你真的是想把决定权放在我手里,那好,”薄子兮说着,红唇一扯,扯出嫣然笑意,“我要你亲手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纪思念整个人在刹那间都冷下去了。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蔓延开来,不安,前所未有的不安,像海水窒息一样把她吞噬。
不,不会的。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总不可能杀他自己的孩子。
“东家……”
纪思念在这个时候,声音里已经有一些哀求。
她的眼睛好像要落泪,转了又转,还是没掉下来。
她怕,特别害怕。哪怕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应该不会那么绝情,但是莫名的不安还是会漫延生长。
可就在这时,男人冷漠的声音打破她最后一丝幻想。
“你想要我怎么做?”
薄正东说着,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薄子兮望着他笑意愈发深,勒着纪思念,瞟眼看了看地上那把枪,
“把枪拿起来,对着她肚子,砰——”
纪思念这时候已经浑身冷汗快要昏过去。她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薄正东,登时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自己说错一句,就会改变她的命运!
只见男人的容貌还是那样俊美。没有行动,但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默了大概两秒钟,然后薄唇冷漠的吐出一个字,“好。”
“薄正东!”
“思念,不要怕——我会让他们都给我们的孩子陪葬。”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之间有很沉重的沉痛。那是属于一个男人的悲哀,浓稠,内敛,却被他掩藏的很好。
纪思念知道他这一次是认真的。
两行眼泪顺着她惨白的脸一下就落了下来,沿着尖细的下巴,滴住薄子兮的手背。
“薄正东,那是你的孩子……”
她不知道这句话能不能唤醒这个男人的一点点良知。或者说,这种东西,他从来都是没有的。
薄子兮立马也笑,“你在求他手下留情吗?”她比着枪口,语气特别嘲讽,“傻女孩,他这只是用策略想让我放松警惕呢,他那么疼你,怎么会舍得让你挨枪子?”
“你错了。”
薄正东拿着枪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依然优雅,淡漠,但更多的却是残忍!
他握着枪,笑容冰冷,“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杀得了的人,怎么会对自己孩子下不了手——”
说这句话的时候,薄子兮就愣了。纪思念下意识就闭上自己的眼睛,闭上眼之后,脑子里全是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样子——
下一秒,“砰——”
思念彻底晕了过去。
………………
纪思念做了一段长长的梦。
梦里,像一团白色的烟雾。她并分不清自己是一个旁观者还是当局者,周围很乱,很嘈杂,有工地装修的声音,钢琴的声音,人们唱歌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有。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父亲那张慈祥英俊的脸伸出双手站在她面前。
“思念,过来,来爸爸这里。”
纪思念站在原地迟疑了几秒,才喃喃吐出两个字,“爸爸?”
“思念,过来……”
纪思念迟疑着上前走出了几步。
“来吧,今天放学晚了,肚子饿了吧?”
“爸爸马上就下班回家给你做好吃的……你现在这里玩一会……”
父亲的声音真实的就像落在她耳边一样。明明是做梦,纪思念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下意识就加快脚步朝纪沧海的方向跑去,
谁知下一秒,整个环境,都换成了觥筹交错流光溢彩的宴会!
这个宴会,也是非常的真实。美酒,名流,爵士乐。所有女人都穿着漂亮的晚礼服,男人都穿着高级的燕尾服。每个人都在笑,上流社会纸醉金迷的气息。
思念在人群中一下就迷失了方向。人们好像看不见自己,她脚上的帆布鞋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一个女人突然闯了出来直接甩给她一巴掌!
“纪思念!”那个中年妇女大声喊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东西,我为你父亲替你感到羞耻!”
“对,你不配!”
“下流!不要脸!抢完自己姐姐的老公还要来抢艾小姐的项链……”
“老监狱长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不配!!”
所有人都看着她,把她围起来,攻击她,骂她。纪思念瞬间就失去了留在这里的信心,她尖叫一声提起裙子就想要跑,谁知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道背后似笑非笑的声音,
“所以她只配做我薄正东的女儿,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