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穿过别院两旁清翠如洗的青松翠竹，到达前院时，凉夏果然看见一群人围在别院门口，议论的声音愈发响亮，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内容。

“听说墨府昨晚被屠杀血洗，两百多条人命无一幸免，官府已经封锁了现场，城门也被封锁，如今连天子都被惊动，刚刚派了三司联合查案，城内如今是闻风色变，看来这帝都的天空怕是要经历一场巨变啊。”

“谁说不是呢？墨府老太爷虽然闲赋在家，但毕竟服侍过两代君王，当年大夏初建时，也是随着先帝南征北战，立过汗马功劳的，如今全家被屠，天子若是不能找出真凶，还墨府一个公道，只怕兔死狐悲，唇亡齿寒，天下之人谁还敢为朝廷卖命呢？”

“依我之见，墨府之灾必定是因云尘公子而起，流落在外的帝王皇子，最是容易引来灭族祸事，难不成就是有人怕他谋夺帝位，先下杀手永绝后患？”

……

听着这些议论的声音，凉夏心中说不出的焦虑，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去墨府看一看情况，问一问墨云尘的情况。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凭她如今的身份，莫说进入莫府，就算靠近莫府都会被官府撵走，或许还会以为她和莫府一案有所关联。最重要的是，墨云尘曾经因为她暴露身份，若非如此也不会引来莫府这场杀身之祸！

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她难辞其绺！

她用力咬住嘴唇，感觉腥甜的血液流入口腔方平息了一些内心的焦灼难耐，微微仰头，目不斜视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在所有人鸦雀无声的注目中走出别院，登上了门外早已备好的马车，向着太子府的方向缓缓行去。

即便走了一段距离，她依旧听见门外故意抬高音量的女人在说，“果然是风尘女子多无情啊，墨公子为了她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她却还能盛装华服的去给太子服舞，借机攀龙附凤，也不怕墨府两百多条冤魂亡灵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可不是吗？墨公子一出事，她便上赶着去讨好太子殿下，真是不要脸啊。”

听到这些肆意的谩骂，连锦儿都看不过去，伸手想要撩开门帘骂上两句，却听凉夏冷冷道，“不用理会。”

锦儿的手僵了僵，终究收回来嘀咕了一句，“好像她们自己不是风尘女子似的，谁又比谁身份高贵了？”

早已闭上双眼假寐的凉夏什么也没有说，仿佛老僧入定，实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如被烈焰炽烤，偏偏浑身冰凉的没有半点生气。

马车缓缓前行，路上不断遇到阻挠无法前进，不得不改道重走，兜兜转转了个把时辰，终于到达太子府的侧门。

似乎因为墨府的事情，连带太子的寿宴也没有往常热闹，凉夏一行三人被内院的管事引到客院之后，便没有时间再理会他们。

凉夏主仆三人只能坐在小客厅里看京中最有名的戏班子忙里忙外的搬东西，默默等待午时来临。

时间慢慢流逝，对于此时的凉夏来说，却从未如此难熬。

她看着屋外的天空，阳光一点点越过地平线笼罩天地，京中层层叠叠的房屋沐浴在阳光之下，处处透着生机与温暖，却唯独她一个人感觉不到，她从听说墨家的事情到现在，浑身冰冷僵硬，久久没有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