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摇头:“不成,你看小琥都那么大了。”
玉耕儒道:“昨儿对门的张老爷才娶过亲呢。”
盈袖拾起鸡毛掸子,心不在焉的胡乱扫,边扫边说:“张老爷娶的继室刚满十八,可是我都一把年纪了,这怎么能一样呢。”
玉耕儒深情款款道:“然而我,当你还是十八岁的青春年华。”
盈袖回头看他噗嗤笑了:“甭哄我,瞧我这头发都白了多少,弄得我都不敢照镜子。”
玉耕儒轻声一叹:“你还是在怪我。”
盈袖忙奔过来:“老爷,我真的不是在怪您。”
玉耕儒端起茶杯吃茶,沉默半晌,方悠悠道:“我给你讲一讲疏桐的事吧。”
疏桐,即玉夫人,玉醐的母亲。
彼时玉耕儒正是青葱少年郎,苦学医术,想悬壶济世,一次偶然的出诊,认识了乔家女儿,乍然得见,惊为天人,从此便放不下,可那个时候他没有煊赫的家世,而疏桐的父亲乔公却是远近闻名的大儒,他登门求娶,乔公断然拒绝。
他不死心,三次登门。
乔公三次拒绝。
他生来并不勇武,骨子里自带那种读书人的清高和倔强,他就四次五次六次……在他第九十九次登门求娶的时候,乔公终于松了口,但有个条件,要他一辈子不能纳妾。
他答应的非常干脆。
于是,十里红妆铺路,乔公重金嫁女。
玉耕儒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可是婚后他发现,疏桐蕙质兰心,端的世上少有的好女子,就是这个绝佳好女子,却经常的三更半夜扶窗长叹。
妻子郁郁,他当然得相问,疏桐却推说这个那个,就是不肯道明真相。
直到女儿玉醐降生后,疏桐因为生产做了毛病再不怀孕,就劝玉耕儒纳房妾侍,好为他延续香火。
那一天晚上,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玉醐已经给乳母抱去睡觉,夫妻两个在天井中散步,疏桐便开口劝玉耕儒纳妾。
玉耕儒毫不犹豫的回绝:“我说过一辈子不纳妾,岂能食言。”
疏桐却道:“而今我父亲业已过世,那话当不得真了。”
玉耕儒一脸严肃:“故人更不敢相欺。”
接着,他指向天空:“我将此心比明月,之所以不纳妾,并非是因为答应了老岳丈的缘故,而是,我这辈子,下辈子,除了你,心里再容不下任何女人。”
当时,他清楚的记得,疏桐静静看着他,最后潸然泪下:“我只以为你是哄我父亲的话呢。”
当时,他也终于明白妻子为何经常偷着长叹,原来是怕自己言不由衷。
自那以后,夫妻感情更加融洽。
讲到这里,玉耕儒惭愧看着盈袖:“后来我发现,男女之间,还有一种感情叫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