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鞭子刚好抽在李伍脖子上,登时翻开一道血口子。
李伍本就行动不便,巴毅力气又恁般大,他噗通摔倒在地,愕然望着巴毅,心里明镜似的,嘴上还硬挺着:“标下犯了什么错?”
巴毅将手中的鞭子啪丢在地上,分明是气炸了肺,一贯的语气轻飘道:“昨晚为何闯入玉醐的营帐?”
李伍突然就僵住了,一动不动,连表情都封冻了似的,他对玉醐所说的偷钱是假,赌输了是假,动用军饷亦是假,真相巴毅了然,他也知道羞臊,任凭脖子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只垂头不语。
巴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后偏头挥挥手:“你走吧。”
李伍知道巴毅让他走,是清理门户之意,也就是说,他从此后不再是巴毅的兵,他苦熬多少年爬到侍卫长的位置委实不易,所以他怎么肯轻易离开,匍匐着过来巴毅脚下,嚎哭道:“将军恕罪,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我再不敢了。”
巴毅也不看他,以命令的口吻:“走!”
李伍抱住他的腿:“将军恕罪!”
巴毅飞起脚来,李伍像枚羽箭射了出去,撞到营帐壁上给弹了回来,耳听落地之声极重,他口角流血,仍旧重复着:“将军恕罪……”
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巴毅背对着他,怅然道:“你们这些侍卫,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功夫好,智谋高,大多还与我沾亲带故,我信你们,特别是你,因为你是与我在沙场九死一生出来的,可是,自打来了蒙江,自打你见了玉醐,你做了太多让我无法容忍的事,喜欢一个女子本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可你不该对玉醐起邪念,我瓜尔佳巴毅行事光明磊落,怎能容留你这样的腌臜之辈,你走吧,今天我不杀你是可怜你额娘,你为了追随我多少年没回家,那次回家你说你额娘想你哭的已经瞎了眼睛,我自感对她老人家有着亏欠,所以把你的命还给她,我这心里也就坦然了,走吧,随便到哪里都好,只别说怎么离开我的,这对你有好处,假如皇上知道原因,你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巴毅了解康熙对玉醐的用心,李伍敢冒犯玉醐,必然是死路一条。
看着巴毅决绝的样子,李伍情知这次再无法侥幸过去,就爬起来,脖子上流血,心口痛的呼吸都困难,他步履蹒跚的走到营帐门口,抬起开门的手停在半空,不死心,哽咽唤了句:“将军。”
潸然泪下,是真实的情感。
巴毅定定站着,只回他一句:“自己保重。”
就这么一句话,李伍重又嚎哭起来,回头噗通跪下,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推门而出。
巴毅原地不动,也不知站了多久,达春推门而入,道:“将军,皇上要起驾了。”
巴毅嗯了声,想了想,吩咐达春:“李伍重病,回老家将养去了,侍卫长一职,由你来接替。”
达春按耐不住的欢喜,打了个千,痛快的应了声:“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