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诀朗声道:“禀皇上,日暮将至,我先带夫人回家用膳。”
“念深,若如你便是当年灵妃所生的皇子……”
老皇帝有些激动的说,“东临的万里的江山,便算是后继有人了!”
顾诀面上仍旧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念深!”
他看着陈云诺,“东临的右相已在暮云州故去,顾诀已是自由之身,只想带我的夫人从此远离纷争。”
“那东临的百姓呢?这万里山河,你真的全部都不管了?”
顾诀长身玉立,淡淡“嗯”了一声。
只这一个字。
却比任何的言语,都更加令人绝望。
一时间,无比的沉寂。
卷缩在地上的云靖宇忽然笑了笑,异常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陈云诺面前。
一手指着龙椅上的那个人,“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这么对陈家,你该问他啊!问问他为何一心要你陈家的基业,来填补这东临国库的不足。咱们的皇上多省力,只给你一句去办吧,办不成便是你无能。办成了、又觉得你嗜血成性,不是造福社稷之才……”
“无情无心便是帝王家啊!”
云靖宇似笑似哭的往殿外走去,一步一踉跄,却不曾回头过。
陈云诺看着龙座上的那人。
当年的血仇要如何算?
步步错,人人错,还是早有所谋?
老皇帝沉声道:“陈家当年的事,朕已经知晓,念深真的不准备留下来,替陈家翻案吗?”
陈云诺微怔,眸色渐冷“想来不久之后,皇上便会见到我父亲阿娘,到时您再以这天子之尊,向他们解释为何要拿陈家开刀。”
老皇帝恼怒的一拍扶手,又开开始剧烈的咳嗦,“你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
“皇爷爷。”
云长越连忙唤了一声,在老皇帝旁边耳语了几句。
老皇帝的面色这才好转了许多。
“近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你也是有功之人,朕不计较你言行有失,先回府去暂作休整吧。”
两人一道转身离去,身后老皇帝又道:“陈家的宅子朕可以先还你……”
后面的话逐渐听不清了。
刚走几步,就听见内侍高声传一众大臣进殿。
“阿诺、啊……”
云长越追了上来,唤到第二声的时候忽然止住,“顾相。”
陈云诺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醒了就好,你怎么找到他的。”
少年看着她,“我醒之后一个人都没有,就摸到了千和殿里,龙榻之后有个暗室……”
这祖孙两相见的场景还真是奇葩。
都是病怏怏的,病悬一线。
云长越又看了顾诀一眼,有些可怜巴巴的问:“我还能回听风阁住吗?”
陈云诺愣了愣。
便听身侧的顾诀道:“皇上对皇长孙颇为重视,以后应当留在宫中。”
“可是我还没好……”云长越说,“头挺疼的。”
顾诀牵着她的手,面色淡淡,“可宣太医。”
“可是……”
云长越还想说什么,被他一瞥,顿时又止住了话头。
陈云诺也有点头疼,温声说:“你在宫里待着也不错,至少以后没人敢在轻视你了。”
这边正说着话。
议政殿的圣旨一道一道往外传着。
“宜王心术不正,意图坏我皇室根基,现已伏诛,现将宜王府若干人等全部流放北寞,永世不得再回都城!”
一批跟着云景明逼宫的大臣遭了秧,后面站队云靖宇的也不能幸免。
如此一来,东临朝堂便如同改朝换代了。
陈云诺听了这些圣旨,没有什么心思在闲扯,又安抚了两句,便同顾诀一道出宫。
小郡王和陌傥升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正迎了上来。
“顾大哥……”
余安一副想问,又不好问的样子,一脸悻悻然:“以后我还是叫你顾大哥吗?”
“嗯。”
顾诀一般不太想说话的时候,就用这个字。
陈云诺看向陌傥升,抱拳道了声“多谢。”
对方面色有些僵硬,“我也是为了自己。”
陈云诺也“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伸手去勾顾诀的背,将高出自己许多的男子拉下来,附到耳边问:“这么饿,吃什么好啊?”
心尖尖上的人,近在眼前的感觉。
很好很好。
顾诀侧过脸,“夫人说了算。”
她想了想,继续咬耳朵,“小别……重逢,该喝酒。”
他声音醇如佳酿,“小别胜新婚,当饮?”
小郡王在一旁看的很纠结,问:“又发生了什么事啊,你们要商量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