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将军大可派人前去查看……”
牛侍郎的斗争经验略有不足,顺着对方口风一往下说,秦远曾眉头便忍不住皱起,可惜,还没等他补救,荣华已抓住机会再次开口,“牛侍郎有所不知,此次瘟疫来势极猛,冷宫之地又为源头,贸然进入必会染疾。而某这些兄弟,上需赡养高堂,下要照料妻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某于心不忍啊。”
“呵,荣将军还真是大善人,这也不忍,那也不忍……只可惜,你如今的不忍,实是自取其祸之举!”
秦远曾甩甩袖袍,“如今天气越来越热,蚊蝇生出,终日缭绕于数百具病尸间,一旦它们飞出冷宫,好不容易遏制住的瘟疫势必会再次扩散,紫薇城,洛阳,洛阳周边……到那时,将军要焚烧,恐怕就不只一两活人,而是我大隋万千黎民了!”
荣华脸色微变,“秦侍郎此言未免太过夸大,某从行伍多年,还从未听过蚊蝇可以传扬疫害……”
“不只是蚊蝇,食饮之水,空中之气,鸟兽粪便,皆可将瘟疫传扬。”
巢元方叹息着看向冷宫,“陛下虽已某先前留下的策略,举火焚烧四周,但火势在猛,也不可能挡住蚊蝇鸟兽。先前瘟疫没有扩散,是因逆寒天气使得万灵复苏稍缓,而今天气回暖,蚊蝇鸟兽开始出没,若再不处置掉这瘟疫源头,大灾必不远矣!”
“这……如此大事,太医令可曾禀告陛下。”
荣华倒吸口凉气,他可以不相信秦远曾,却不会不相信巢元方,作为大隋太医令,后者不仅在杏林极具威望,在朝堂名声也是相当出众。
“蚊蝇鸟兽之论,是某近半年来游历行医所得,昨日回洛阳后,才刚查看完太医署所载瘟疾病录,就被秦侍郎拽来此处,又哪有时间去面陈陛下。”
“太医令看病录?不知可有救治良方?”荣华精神微振。
“虽未见过染疾者,但从病录看来,此瘟前所未见,烈性极强,若潜心研究,得出预防之法或可不难,若想将之治愈,几无可能,难如登天啊。”
巢元方无奈道。
“连太医令都没有办法,莫非是天要绝了荣耀侯?”
荣华长叹一声,说伤心不至于,但惋惜却是绝对。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能抱上周成这个朝廷新贵的大腿,绝对是利大于弊,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荣将军,该问得都已问过,现在可以下令了吧。别说本官没有警告过你,任由瘟疫扩散,可是滔天大罪,切莫因为一两个无关紧要之人,搭上全家老小的性命。”
“没错!荣将军,某等来洛阳,一是为陛下重建宫殿,二也未尝没有移居此处的打算,若是因为你,让东都之内瘟疫横行,哼!即便某不动手,陛下也不会饶你性命。”
“你还犹豫什么,速速下令放火焚宫,早一天将此处付之一炬,紫薇城和东都,便可早一日高枕无忧。”
“呵呵,荣将军举棋不定,莫不是存着心思,想要借这瘟疫,让我大隋东都沦为死域?”
一个个勋贵冷声开口,逼得荣华汗水直流。
而秦远曾则是双手背负,眼中快意闪烁的眺望冷宫。
正四品大夫如何,荣耀侯又如何?这天下终究是门阀和世家的天下,只要因事导利,便是陛下和娘娘都无法为你出头。
所以,周成小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