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熟悉的话!
原来同样的台词,他也同样对别的女人说过!
像是被人卡住了嗓子,一时间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跟了他,那段时间我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后来他腻了我,毫不留情甩了我,我远走他乡,却发现自己压根就忘不了他。”
筱余眼底陡然愤恨起来,“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结婚了!你知道吗,他告诉过我,他只会和自己爱的人结婚,他告诉我,他不会爱任何人,那么他娶了你,是不是就表示他爱你?!”
慕暖安直直同她对视,目光平静,“你不甘心他娶了我,所以是想报复我吗?”
“没错!”
“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杀了你。”筱余的笑容邪恶又扭曲。
“杀了我你觉得你就能得到他了么?”
“不知道,但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闻言,慕暖安倏然攥紧了手指,疯子,她就是个疯子!
爱而不得让她心理变得扭曲,又或许,很早之前她的心理就扭曲了。
“一直跟踪我的人是你对吧?”暖安问。
筱余没有说话,一双眸只是失魂却可怖地定定看着她,屋内寂静的吓人,渐渐的,暖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亦微微颤抖了起来。
筱余瞥了眼脸色已由白转青的慕暖安,怡然自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头有点晕,四肢无力?”
慕暖安放在桌上的手抖得厉害,额头的细汗密密布了一层。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哦,你茶杯上抹了动物用的麻醉剂,这药连凶残的藏獒都能轻松放倒,更何况你?呵,其实你现在很困吧?只是因为太过于害怕精神紧绷,所以才不敢睡吗?”
慕暖安拳头微微攥紧,手指却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筱余见状咯咯笑出声,声音愉悦地问道:“最后,你来猜猜,我会把你怎么样呢?”
气氛压抑的屋内,微弱的光线从窗外直射进来,映照出无数尘土飞扬。慕暖安半瘫在木椅上,视线渐渐模糊,身体也彻底失去知觉,唯独听觉还剩些许――只听耳畔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虽然感觉不到痛楚,但暖安明白,这是体内的血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流,顺带的,流出体内的还有自己仅存的希望。
不出一个小时,她就会感到寒冷、心悸和恍惚,然后就是不自觉地肌肉抽搐,呼吸困难,再然后就是陷入半昏迷,直至死亡。
慕暖安不知道那个女人在自己手腕上割了多大的口子,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小时已足以让她流尽体内所有的鲜血。
她帮她选了一个最残忍的死亡方式,也是一个最令生者崩溃的死亡方式,如果薄季琛没有及时赶来,见到的就只能是她还残留着余温的尸体。
没有转圜,没有希望,没有奇迹――这就是她想要的吧?
而此时此刻,筱余坐在慕暖安对面,姣好的面容上依旧是一副悠闲神色。
她一边慵懒喝茶一边欣赏着慕暖安濒死之前的画面,还时不时检查下她手腕上的伤口,以免伤口自动愈合无法继续流血。
见暖安脚下已留了一大滩血,筱余满意地扬了扬眉,“放心吧,我这个人很温柔的,不会让你死的太痛苦。你喝的这种麻醉剂是我专门从国外黑市买回来的,不仅无色无味,还能让你身体失去知觉,所以……你最后的这几个小时应该不会特别难熬。”
说罢,筱余还蹲下身来爱怜地抚了抚暖安的额头,可惜暖安就连最基本的战栗本能都遗失了,只一眨不眨地瞪着面前的女人。
筱余见状欢喜地笑出声,缓缓附到暖安耳边,低低道,“当然,碎尸也会在两天之后再进行。听说人死后意识停留在体内的时间就是两天,我会小心地避开这个时间,不然――让你感觉到我把你一小截、一小截地砍下来,即使已失去痛觉,你也一定不好受吧?”
一小截,一小截地砍下来吗?
想象着那种被肢解的感觉,慕暖安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闭上了眼睛,不能被那个女人看出自己的绝望,不能哀求哭嚎,不能表露出自己半点的脆弱。
因为这些,都是这个女人想要看到的。
一旦自己真的精神崩溃,她想象不出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更恐怖的事情来。
筱余依旧咯咯笑着,“来,看镜头,最后的最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遗言?”
闻言暖安微微睁开眼,已看不清景象的黑眸里显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窈窕身影手里举着手机,应该是在拍摄。
她想干什么?把自己死前的模样拍下来发给谁?!
慕暖安只觉天旋地转,痛苦、绝望、苍凉、嫌恶等负面情绪已通通涌入心底。
可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服输的争辩:暖安不许哭,你一哭就中了她的计了。
对,不能哭,不能中她的计……
狠狠倒抽了口冷气,慕暖安幽幽开口道,“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悲吗?明明有着好的出身,有着大好的前途,却偏偏因为执念束缚自己,你就算杀了我,你以为薄季琛查不到吗?你认为你自己还有活路吗?”
“闭嘴!”
“你真的很可悲,爱而不得还不放手,也难怪薄季琛终归不会喜欢你――”
不等暖安说完,筱余就一巴掌甩在了暖安脸上,头晕目眩间,筱余又拎着暖安的衣领将其一把拽到了跟前,恶狠狠道,“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呵,你已经有心杀我,激不激怒你又怎样呢?”
在麻醉药和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慕暖安已陷入半昏迷状态,正觉得睡意朦胧,滚烫的茶水突然泼了过来,饶是她还处于身体麻醉的情况,依旧被烫得惨叫起来。
意识刚刚清醒,她的长发就被筱余拽起,暖安不得不抬头与她对视。
此时此刻,面前的女人狰狞之态毕显,让暖安想起了希腊神话中满头是蛇的美杜莎,极尽扭曲。
见暖安转醒,筱余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本来我还是有点恻隐之心的,不想让你死得太痛苦。但既然你不肯配合拍视频的话,那么,我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听了这话,暖安眨了眨眼,眼底终于流露出畏惧之情。
筱余冷笑,“现在怕了吗?已经晚了,来,待会啊,记得好好垂死挣扎,我可喜欢看你垂死挣扎的死模样了,真是太让人兴奋了,你说是不是啊?”
话毕,暖安就感觉什么东西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并且开始缓缓收紧。
视线流转间,她看到飞蛾在灯光下碰碰撞撞,不由记起曾经露台上,她坐在某人的腿上,他圈住她的腰,脸亲昵地蹭着她颈间的肌肤。
她盯着那光晕,感慨,“你说飞蛾怎么那么傻啊,是火还往里跳,它一定是爱上了那火,宁愿粉身碎骨,也要在一起。”
当时薄季琛敲了她额头一记,很不解风情,“傻瓜,飞蛾是没有视力的,光源是她的参照物,夜晚看到光就会聚上来,是因为它们也怕迷路……”
慕暖安看着头顶上的飞蛾,最后出了口大气,绝望地闭上双眼。
是的,这就是她要的效果。这里离A市太远,她的行踪又根本没人知道,存活的几率简直就是负数。
与其这样被慢慢折磨至死,不如彻底激怒她来个一干二净。
永别了,薄季琛。
对不起,元秋,不能照顾你了。
恍惚间,绳子已彻底勒紧,暖安开始感到窒息。但显然,筱余想要的垂死挣扎是不能了,麻药未过,暖安只能感觉到身体下意识地一阵阵抽搐乱摆。
她就像是一个坏掉了的傀儡娃娃,那样机械痛苦的扭曲起来。
痛!好痛!
渐渐麻醉也不起作用了,浑身都疼的难受,大脑亦是一片空白,什么意识都抓不住,什么幻觉都没有。
慕暖安心底突然只剩下一个念头:薄季琛,救我!我还不想死!
她是那么想坚强地死去,可是面对死神向她招手,她还是懦弱地反悔了。
耳畔,筱余尖锐的笑声犹如恶魔之音,“好好享受最后一程吧哈哈哈。”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慕暖安似乎听到了踹门的巨响声,还有一声沙哑急促的嗓音。
不是薄季琛的声音。
这个念头经过脑海,下一秒她便坠入了无限的黑色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