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暖安听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都不知道妹妹原来对花草这么有研究,而自己懂得都没有那么多。
或许就是她对小星关心和了解太少了。
透过鹅黄色的光亮,瞧着妹妹那张稚嫩青涩的小脸,慕暖安感觉到自己眼圈有点红了。
转了转眼珠,努力把眼睛那抹酸涩咽了回去,“小星,你和植物们一般都聊什么呀?”
“什么都聊。它们性格不同,偶尔也会因一些小事吵架。”
“哦,这样啊。”慕暖安点头,想了一会,“那……你是从什么时候能听到花儿们说话的呢?”
奈何,这个问题慕小星却不回答她了。
小女孩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
慕暖安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抬起手,轻轻地摸了下妹妹的头发,又沿着她的小脸轮廓描绘了一遍又一遍。
泪,终于忍不住流淌了满面……
——
第二天晚上,慕暖安继续和慕小星睡。
因为父母的缘故,慕暖安对医院是排斥的,慕小星也是尤为排斥。
她心里总觉得只要她开导开导妹妹就好了,毕竟是小孩子。
但是,慕暖安想错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三天晚上。
吃了饭洗了澡,慕暖安一如既往的来到妹妹房间。
屋里没人。
“小星?”她唤道。
“我在洗澡。”洗手间隐约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好的,你洗吧!”慕暖安笑了笑,走到浴室门前,仔细一听果然有水声在哗啦哗啦作响。
她抿唇,抬手敲了下门,“洗完出来姐姐给你吹头发吧!”
里面的慕小星没吱声。
见她不回答,慕暖安只好悻悻摸了摸鼻子坐回床上。
半个小时过去了。
水声依旧哗哗作响,慕暖安盯着浴室的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下子起身,连忙敲了几声,“小星?小星?”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只有水流的声音。
慕暖安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上了二楼叫了薄季琛。
慕暖安声音不小,除了薄季琛外,管家、萍姨、还有一众仆人都闻声匆匆赶来,甚至还惊动了薄老太太。
几个壮丁开始狠狠撞门。
薄季琛一直皱着眉,二话没说将慕暖安拉到了身后,抬腿一脚将浴室的门踹开。
紧跟着,是萍姨一声歇斯底里地尖叫声。
……
偌大的浴缸,慕小星静静地躺在浴缸里,身上镶嵌着碎花的白色睡裙此刻被染成了红色。
水顺着溢满的浴缸哗哗往下流,整个浴缸都被血染红了。
连同地板都满是鲜艳的红……
只有女孩那张浸在血水中的脸,惨白惨白的。
毫无生气,像香消玉损的洋娃娃。
——
医院抢救室上方亮了红灯。
灯光冰凉得骇人。
从妹妹被推进抢救室的那刻起,慕暖安就一直站在抢救室门口,衣襟沾满了大片的血,额头抵在门缝上,紧紧按着两边门的手攥得死死的,紧紧的。
一分一秒都不曾放松过。
她的身后是长长的走廊,萍姨在抹眼泪,薄老太太也在一个劲的叹气。
薄季琛站在她身旁,阒黑严苛的深眸在这一刻满是心疼和怜惜,忍不住从身后环住她瘦小娇弱的肩头。
走廊的气息,是令人窒息的沉闷。
血沾在了慕暖安的衣角、前襟、甚至是脖领处。
慕暖安依旧能够闻得到血腥味。
她清楚知道那是慕小星的血,是和她血脉相融的血。
她的头无力又无措的抵靠着。
害怕、恐惧、自责、内疚、悔恨……
这些情绪统统拧成了一股绳将她紧紧勒住。
她透不过气,也喘不动气,仿佛处于长久的缺氧状态,全身都是麻的,连紧攥的手指都窜着麻木。
只有眼睛还是能活动的,一滴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大颗滚落。
薄季琛看着她,满眼心疼,准备拿出来安慰她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良久后,有低叹声扫下,清晰地落在女人的头顶。
下一刻,泪水又蒙住了慕暖安的眼。
她眼前已是模糊一片,有气无力地开口,却是紧紧攥着他的袖口——
“薄季琛,我好害怕……小星留了好多血,那么多,浴缸都红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喃喃,已是语无伦次。
“别担心。”薄季琛轻揽住她的肩头,清冽气息拂过她的发丝,“我问过院长了,现在血库血源充沛,不会有什么问题。”
慕暖安听着眼泪又窜了上来,“薄季琛……你快跟我说,说小星她没事,她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心仿若揪成了一团,此时此刻,薄季琛很想将她搂入怀中。
他也就这么做了。
伸手,将她用力揽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发丝,“我向你保证,小星一定会没事的。”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和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慕暖安觉得真的没那么害怕了。
“去一旁坐着等吧。”
她一直站在这儿没动弹,薄季琛看着心疼。
慕暖安轻轻摇头,她就要在这儿等,一直等到小星平安出来。
“听话。”
他低头,在她耳畔温柔哄劝。
女人微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别劝我了,我就站在这儿等。”
薄季琛知道她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动,也就由着她了。
与此同时又被她身上斑驳的血迹弄得不舒服,就好像她才是受了伤的那个。
皱皱眉,转身将萍姨叫过来,掏出钱包后从中抽出张银行卡,“买套干净的衣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