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清的天空中布满了绯红色的晚霞,穿过云层的余晖洒落在金黄的大地上。
此时的天色很好,只是已黄昏。
林依晚收回凝视的目光,“天色不早了,我是时候要回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南红豆听到她的话,好奇地问道:“回去?晚晚,你不留下来看大戏吗?”
傅家的大宅在郊区,要是太晚了,一个人回去并不安全。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是今晚的节目很丰富多彩,要是错过了,晚晚你就会后悔一整年的!是整整一年耶!”
她的余光总是不经意地飘向正在往他们走来的秦深身上,“除了看戏,今晚还有什么节目?”
“可多了!放烟花,放荷花灯,还有很多很多。晚晚,你真的不留下来吗?”
秦深迈着笔直的大长腿缓缓地朝她走过来,在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她飞快地挪开了目光。
她扬起一抹甜美的微笑,点了点头,“嗯,那我就留下来吧。”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清楚地落入故作深沉的人耳中。
她夹起烫热的杯子吹了吹,轻轻地往嘴边送,余光却一直注视着秦深把她右侧的凳子拉开。
就在她满怀期待地以为秦深再一次的主动靠近,他却又可恨的绅士了一回。
他伸出手邀请陪在自己身侧的殷茵坐下来,自己则在殷茵右侧的凳子上安置下来。
林依晚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似乎丢失了些什么,却道不出个所以然。
她右侧的位置,他让给了殷茵,她左侧的位置,他不屑于靠近。
呵,她怎么会奢望秦深会拉开自己左侧的凳子,坐在她身边的呢?
他不是已经说过,要派人送自己回羊城么?他已经不再待见自己了,怎么还会想在自己身边停留多余的半分钟呢?
她自嘲似地冷笑了一声,轻轻地放下滚烫得无法入口的热水。荡漾着涟漪的水面无声地倒映着她脸上的落寞。
季向楠刚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原本只有林依晚的饭桌已经来了两对男女坐在她的身边。
她的右手边,一对是秦深和殷茵,一对是南红豆和连理枝,她的左手边,空荡荡。
别人成双成对,而她却像是多余的存在。
季向楠似乎看到了她的窘迫,拉开她左侧的凳子,微笑着问道:“漂亮的女士,MayI?”
他的举动向来很逗,林依晚忍不住笑了,粉唇故意吐出一个长长的音节,“No。”
季向楠直接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No也没办法了,走遍全场,就发现这位女士最漂亮。坐在你身边,倍儿有面子。”
轻佻的话语很容易得到林依晚由衷的微笑,同时也会收获秦深投来的片片眼刀。
季向楠自知话儿有点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今天早上没吃饱,好饿啊,快点开动吧!”
他刚拿起筷子,还没有伸到菜碟里面,一把不满的抱怨声就从身后传来,“我还没来坐下呢,你这家伙怎么就开吃了?你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长腿一迈,跨坐在他左侧的位置上。季向楠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好奇地问道:“你过来我们这桌干嘛?你不是应该在主席位么?”
傅伦塔用一种看白痴般的眼神白了他一眼,“我去哪儿不是找虐么?我大哥,大姐,二姐,三姐,四姐都在那里,老头子还不把我唠叨死。”
季向楠的眼底划过一丝羡慕,“挺好的,不是么?那么多兄弟姐妹罩着你,不知道多幸福。”
傅伦塔嫌弃地摇了摇头,“切,换你来试试!”
“我倒是想换啊,不过你确定你家老头子愿意?”
“说到好像他愿意,你家那两位宝妈宝爸就会同意那样。”
季向楠无奈地挑了挑眉,“嗯,那就没话可讲了。”
左侧,季向楠和傅伦塔你一句我一句地搭着话,他们是一对的。右侧,秦深和殷茵也是一对的。
圆形的八仙桌上,她跟秦深之间隔着一个殷茵,却像是在心里隔着千山万水。
无法聚拢的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偏向右侧隔着一个位置的那人身上。
他的一举一动,最是温柔,深深地牵动着她的心弦,无情地谱奏着一曲悲痛的歌。
秦深体贴地拿起紫砂壶往殷茵的杯子里倒着茶水,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放在她右手的位置。
原来他也会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或许是他心爱的女人。
此番不属于她的温柔落在她的眼里异常的堵心。
台上拉奏着的二胡是悲的,桌上摆放着的佳肴是苦的,她的心此时是刺痛刺痛的。
精彩的戏曲引得连连的喝彩和掌声。越是处于喧嚣的环境里,她就越是感到一种全身心被包围的孤独。
她轻声地跟身侧的季向楠说道:“不好意思,我先上个洗手间。”
季向楠微微点头,目送着她落魄孤单的背影穿过人群,消失在转角的地方。
确定她已经走远了,桌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碗筷,把目光集中在秦深的身上。
秦深似乎没有察觉到别人的注视,依旧淡定地夹起一块海参送进嘴里。
在座的其他人相互交流着眼神,向来急性子的傅伦塔最先沉不住气,直接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不用指名道姓,不用说清来龙去脉,该懂的人都懂什么意思。而很明显,秦深在故意地装傻。
在所有人的凝视下,他旁若无人地夹起一块又一块的菜,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傅伦塔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没有发现晚晚的神色不对劲儿吗?”
作为主角的秦深,他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空气大约停滞了一分钟,修长的手指终于放下了筷子,就在众人以为他准备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刚释放的手又拿起了右侧的小酒杯。
跟秦深交好了那么多年,季向楠熟知他向来不会主动喝酒,除非是遇到烦恼的事情。
“阿深,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秦深没有说话,只是左手拎着酒壶在酒杯里倒了一杯又接着一杯的白酒往嘴里送。
“你别光喝酒啊!”南红豆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你家未婚妻都不理你了,还喝什么闷酒?”
秦深的眸光闪了闪,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来往林依晚离去的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