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村位于大周山的山脚下,与相邻的村子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距离,在这里接收到的信号时强时弱,总体上还是弱的,五格信号强度一般只有三格。
宋楚儿跑到了楼房屋顶上,她再一次试着打电话联系宋晟,奈何宋晟的电话要么处于占线状态,要么就是无人接听。手机信号弱,点开社交软件死活跳转不到主页面,一直在转圈圈。宋楚儿耐心等待了五分钟,画面还是在转圈圈,她耐心告罄,深呼吸,忍住砸碎手机的冲动,飙了几句脏话,然后编辑一条短信发了过去,还顺便发送了她的坐标,期望宋晟能够看到。
发完了信息,她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零五分,估摸直升飞机快到了,于是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离开屋顶。转身的一刹那,她不小心扫到农田里抱在一块啃的霍敬西与雷潇潇。
毫无防备被秀了一脸恩爱,宋楚儿眨了眨眼,摸着有些泛酸的心口,长吁短叹,唉,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不错的,可是眼下能不能考虑一下她这个孤家寡人的心情?
麻蛋!等她找到南哥,她也抱着南哥在这两人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萝卜地里。
雷潇潇与霍敬西紧紧抱在一起,起初雷潇潇强吻,而后霍敬西反客为主,捧着雷潇潇的后脑勺,给予她热烈的回应。
雷潇潇活到现在就吻过霍敬西一个男人,那两次都是她强吻他,她吻上去的那一秒就被他推开,时间一闪而过,她压根就没体验到接吻的具体滋味,接吻,接吻,两个人配合才叫接吻,一个人强吻,那不就接吻,那叫狗啃。
然而这一次,雷潇潇切切实实地感受了一番接吻的滋味,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甜蜜,发自内心的甜美,身体里的细胞一个个都在叫嚣闹腾,都在唱歌跳舞。另外,口齿相依碰撞出来的味道不是太好闻,她可以选择忽略不计。
一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雷潇潇胆子一向大,这种时候女孩子多半都会害羞地靠在男孩的怀里,等着男孩主动开口说话。
雷潇潇直接仰首望着霍敬西,他的气息还有些不稳,黑眸闪闪发光,脸颊微红,嘴唇一圈沾染了她大红色的唇釉,像个滑稽的小丑。
她一声轻笑,等到心跳得不那么激烈时,她松开握着他双臂的手,一手插入外套口袋,一手拨了拨挡住视线的长发,顿了一会儿,抬头追问他,“霍老三,你给我一句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刚才这吻,确定是你发自内心的?不是因为我吻你,你才给予的回应?你以后还会不会对我忽冷忽热了?先前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今天又为什么愿意接纳我?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了!”
不待霍敬西回应,她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近距离与他对视,目露凶光,“我雷老虎最讨厌男女之间有误会,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那么我决不允许我们之间有任何误会!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误会上,你知道的,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时间,我们不再年轻,所以,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些问题解释清楚了,你就别想上飞机进山!”
霍敬西一瞬也不瞬打量面前的女人,她的羽绒服帽子早已坍塌在脑后,露出了黑长直,她的墨镜恰好掉落在帽子里,她眼睛下方的乌青无所遁形,她的语气咄咄逼人,她的目光迫人又沉沉。
北风呼啸,山风凛冽,须臾,她原本褪下去的嫣红又重新浮在脸上,耳朵也跟着红了。
他伸手拿起她帽子的墨镜,又替她把帽子戴上,他打开墨镜,一只腿挂在了她的衣领处,接着帮她顺平,“潇潇,先前抗拒你的原因一言难尽,一时半会儿没法细说,不过你放心,我既然做了决定,下定决心与你在一起,就不会反反复复,你了解我的为人,只要我认定了一件事,我就会义无反顾坚持下去,另外,你说的误会,应该不会存在,今天以前对你的忽冷忽热,你就当我一直在发烧,今天开始,今天以后,我会尽其所能、掏心掏肺地对你好,我这人不善说甜言蜜语,你以后不要逼我,我只会做给你看。”
雷潇潇眼也不眨地与他对视,终于等来了他的告白,等来了他的肺腑之言,她倏地撇开视线,咬牙,把汹涌澎湃的感情狠狠压了下去,下一秒,她又看向他,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朝他晃了晃手机,手指一按,结束通话录音。
她勾唇一笑,迅速把手机放回去,“空口无凭,我这人做事向来讲究白底黑字,你说的这些,我已经录了下来,呐,霍老三,丑话说在前头,你胆敢反悔,我就把这段录音公布出去,我得不到你,不至于也让别人得不到你,但我没那么大度,肯定要给你一些难堪的。”
霍敬西觉得挫败,看来他的信用在她面前已经告罄,否则她也不会使诈,挖掘他的真心话。
他抬手揉了揉被冷风吹得僵硬的脸,待到暖和了一些,他把手伸过去,“走吧,这里太冷,我们去前面。”
雷潇潇搞定了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她伸手握住他递过来的手,五指穿过他的指缝,与之紧紧相扣,“楚楚叫她男人为南哥,我该怎么称呼你?敬西?阿西?西哥?”
怎么称呼他?
霍敬西脚步一顿,之后哂笑。
雷潇潇小时候见到他的次数不多,第一次见面,她八岁,他十岁,她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头上戴着蝴蝶发卡,她喝着牛奶,仰首朝他笑,称呼他为西西哥哥,后来的每次在重要聚餐场合,她也是如此唤他,那个时候她还挺可爱,稍微有一点点跋扈,但总体而言还是一个可爱的萌娃。
再后来,他被送去了外公那里,他一去就是八年,八年里与她断了联系,逢年过节也没有遇到这丫头,他十八岁那年在家里过了成人礼,她与仁爱站在一起,他这才发现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打扮、妆容不符合一个十六岁花季少女的模样,有些狂野,还有些嚣张。
可以滚铁环的耳圈,艳红色的指甲油,爆炸头,五颜六色的眼影,嘴里嚼着口香糖,大冬天穿着单薄的衣裤,与人说话时,歪着头眯着眼,吊儿郎当,一副不良少女模样。
他正与自己大哥说话,她端着一杯香槟出现在他面前,直接省去了儿时的称呼,唤他,“霍老三,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你怎么没有小时候那么爱笑了?你才十八岁,怎么搞得像三十八岁?”
雷老爷子当时就呵斥了她一句,“潇潇!不准对阿西无理,你该叫他一声哥哥!”
她朝她爷爷吐了吐舌头,等到老爷子不再看她,她又叫了他霍老三,眉飞色舞、得意忘形。
叛逆期的雷潇潇,雷老爷子管她管得比较狠,虽然约束她的行为,但能看得出来,雷老爷子非常宠她,背过身去就与人说到她期末考,又得了年级第一芸芸。
他私下里打听过,造成她转变的原因有很多,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她十岁时,她的父母婚姻破裂,烂大街的离婚原因,第三者插足,她母亲强势,她父亲在外有了解语花,她自此一发不可收地嚣张,继母进门后,她每天都要与继母斗,就连继母与她父亲生的孩子也不放过,比成绩,各种比,雷老爷子宠她,再加上她成绩好,越发助长她的混账脾气。
再然后,‘霍老三’的称呼就一直跟随至今,她只要逮着他,就一嘴一个霍老三,这会儿身份转变,豪放改为婉约。他一时间有些心绪不宁,想起来曾经的往事。
“喂,霍老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
雷潇潇想破脑袋想出了一大堆称呼语,身边的男人倒好,默不做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压根没有给予她回应。
她拉住他,不让他走,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她,“扣一分!女朋友与你说话,你怎么能走神?”
霍敬西眼底浮起笑意,低头亲了亲她的手指,“三哥,就叫我三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