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合上,程清璇一个人盯着那道门看,心里对幽修以及康然二人,产生了不小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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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时多喝了几杯饮料,程清璇半夜被尿意憋醒了。
她趿拉着拖鞋摸黑打开房门走出去,眯着眼睛上了个厕所,又冲了厕所,程清璇才半眯着眸子回卧室。路过客厅时,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啜泣,哭泣的声音很小,说是哭,其实更像是在呜咽。
程清璇浑身一激灵,她睁开眼睛,跑去打开灯,才走到长椅上旁看幽居。幽居嘴唇一直在抖,低低的呜咽声从他嘴里发出,令人心碎。
“冷…救我…”
“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妈妈,救救我…”幽居头颅在枕头上左右乱蹭,双手紧贴着胸口,指尖抽风似的不安分扑腾着。
幽居在做噩梦,梦里又回到了那冰寒的泳池。
他看着站在泳池旁边不为所动的康然,小手一直在水里扑腾,他哭喊着求她救她,可她就是不肯搭一把手。身上的衣服被泳池水打湿,寒冷彻骨,幽居冷得牙关在打架,那个女人就那么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看着,竟真的狠心见死不救。
幽居的呜咽声渐渐止住,程清璇以为他结束了这个噩梦,却听到幽居呓语唤了声:
“妈…”
如果现在康然跟幽修在自己的面前,如果自己的手旁有一把刀,程清璇绝对会不做任何犹豫,将刀捅进康然与幽修的身体里。如果这样能让幽居从那段噩梦里走出来的话,程清璇不介意做一个杀人犯。
然而此刻,她该做的,她能做的,只有握住幽居的手,一遍遍的在幽居耳旁呼唤他,企图将他唤醒。“幽宝,你醒醒,这只是个梦。”
“梦那么令人绝望痛苦,你醒过来好不好,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好不好?”
耳朵被冰水灌溉,幽居瞪着一双眼睛缓缓沉入泳池之底…
耳心被水堵住,很难受,呼吸道也进了水,他叫唤不得,哭不得,双手能握住的也只有流动的水。他被恐惧包围,幽居不安极了。
耳膜微微颤动,接着,有一道细微的声音传进他脑海里。
那个人在说:“幽宝,你该醒了,这只是一场梦…”
是了,这只是一场梦,他早就长大了,早就不怕水了…
幽居骤然睁开眼睛,思绪有几秒钟的空白。
“幽宝,你醒了!”
程清璇见幽居睁开了眼睛,终于放下心。
幽居瞧见程清璇俏脸上凝满了担忧神色,才察觉到自己眼角湿了。他用手指摸了摸眼角,心中讽刺的想,原来人真的会在梦里哭…
“没事了,只是做了个梦。”幽居坐起身靠在椅子上,程清璇也盘腿坐上来,死死拽着他的一只胳膊。幽居借着灯光看程清璇担忧的俏脸,有些自责,“吓到你了?”
“那倒没有。”
“那你抱我胳膊这么紧做什么?”幽居垂眸望着胳膊上的玉臂,有心打趣程清璇。
程清璇更加用力几分,才说:“我就是不想再丢下你,我不管,要么你现在跟我回房去睡觉,要么我就陪你在这里睡。”
不想再丢下你,这大概是幽居听到的比我喜欢你更令他暖心窝子的一句话。他的手从程清璇手臂中抽出来,改为搂住她的肩。“放心,过几天就好。”幽居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程清璇哼了哼,才问:“幽宝,你恨他们吗?”
幽居沉默了小半会儿,才摇头说:“不恨。”
程清璇觉得幽居太大度了,这事若搁在她身上,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幽修跟康然。
瞧出程清璇的愤愤不平来,幽居摇头失笑,他叹了口气,才认命地说:“我不恨他们,只感谢当年我落水时,他们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而不是上前搭把手将我的头往水里按。”
他说的很轻松,甚至语气是带着笑意的,可程清璇的心却像是被巫女的魔爪揪住一样,紧的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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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幽居没有去上班,幽修也没有打电话过问。
第三天。
幽修以为幽居不会来公司了,没想到他到的时候,幽居已经先一步抵达公司。
幽修目光复杂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青年,哑着嗓子问了句:“你还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觉得恶心吗?”
幽居低头整理开会需要的资料,不冷不热回了句:“我要向你学习经商管理之道,争取早日超过你,然后让你仰望我。”只有站在最高峰,他才有保护所爱之人的能力。他相信,成功赶超幽修如今所取得的成就,那比所有的报复手段都更要能让他感到快意。
幽居要用事实证明,他幽修曾经嫌弃见死不救的孩子,会是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人。
让你仰望我…
这五个字,敲得幽修心头狠狠地震动。
好大的口气!
这孩子的抗摧毁能力,比小强还要强悍,倒是让幽修刮目相看。
“呵…拭目以待。”
幽修潇洒不羁进了办公室,秘书付文抬头看了眼幽居,又看看关起来的总裁办公室门,心里一阵古怪。这两个人,真是父子吗?有这样针锋相对的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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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2号这一天,是绿家小姐与凌氏总裁凌志的婚礼日。
婚礼举办地选在绿林酒店,婚礼现场慕名来了许多客人。有了上次宾客中毒事件,这次酒店负责人格外注重食物安全方面的工作,那抓得叫一个严。
宽敞的宴厅被装扮成浅蓝色的森林海,灯光投影到天花板上,宾客坐在树下,举目望去,是一片深邃的星空。
蓝色森林的尽头,绿珏酒红色长发只温柔披在肩后面,她头戴王冠,头纱遮面,手握捧花摇曳而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伴娘眉浅。
绿珏特意挑选了一件大气豪华的缎面婚纱,长达五米的裙摆拖在水蓝色的水晶台上,腰间的大红色蝴蝶结工整铺在裙摆上。她每走一步,裙摆便会跟着轻轻地摇。
面纱下的甜美脸蛋勾起无懈可击的笑,看着,是幸福的。
不得不说,Z市名媛之首绿珏,的确是个美人。
神父站在圣台后面,他的左下方站着凌志。
凌志今天穿了一套白色新郎服,黑色领口上戴着一枚复古胸针,他依旧戴着眼镜,偏头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绿珏,嘴角噙笑。
两人当着神父的面宣读誓言,末了,到了交换戒指的一刻。
凌志长相其貌不扬,他的儿子凌季琛却生得十分好看,五官精致,就是眉宇间总藏着几丝戾气。凌季琛走上台的时候,绿珏下意识朝他望去,凌季琛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比他爸爸高一些,也要壮实一些。
凌季琛将戒指递到凌志手上,下台时,竟然朝绿珏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绿珏品不透他这个笑容里藏着几种意思,直到手指上被套上一个冰凉的东西,绿珏这才回过神。她怔怔看着凌志将戒指套入自己的无名指,原本还算平静的心忽然掀起巨浪。
绿珏垂眸用余光朝台下望去,贵宾席上,幽居与程清璇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两人凑在一起说着什么,根本就没注意到台上的一幕。
青年的笑,全赠给了那一个人。
大概除了程清璇,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过眼云烟,都是黯淡的星星吧。
“该你了。”凌志适时提醒绿珏,对她在婚礼现场频频走神感到不悦。
绿珏抱歉一笑,侧身朝眉浅伸出一只手。眉浅握着戒指礼盒,迟迟没有递到绿珏手上。
绿珏挑起眉梢,诧异望向眉浅。今日的眉浅格外美丽,她身材高挑,穿着玫红色紧身短裙,衬得她更美艳亮眼。绿珏白纱坠地,眉浅短裙相伴,两个人的美各有千秋,却同样惹人注目。
“小珏,值得吗?”眉浅紧握着那个戒指盒,盯着绿珏脸蛋看得那双眼里,目光灼亮,带着审视与锐利。
绿珏听到眉浅这问话,差点就哭了。
她忍住了,便垂下眼睑,冷淡淡地说:“这是我的责任。”
“戒指给我吧。”
眉浅眼神倏然变得黯淡,她伸出右手,用食指的指尖在绿珏掌心上,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字。
她写的是一个藏在她心中很多年的字。
一撇,两点,一撇,一点,横钩,一横,一长撇,再一横撇,最后是一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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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一撇,两点,一撇,一点,横钩,一横,一长撇,再一横撇,最后是一捺,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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