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说道:“国家强盛,社会稳定,靠的是官府公平,执法公正。这得益于科举考试,让我们这些饱读诗书的人有机会入朝为官。我们这些读书人与官宦家的纨绔子弟不一样,一旦进入官场,便用圣贤之道管理国家。重名轻利,尊重礼法,得到百姓的拥戴。”
严庄说道:“高兄所言极是,大唐的法典已经深入人心。汉末大乱,中原争斗了三百年,隋朝再次统一中原之后,虽然短命,但杨坚创立三省六部体制,还是很先进的。规范了朝廷的权力机关,各个部门相互监督,为公正执法创造了基础。这科举考试选士方式就是隋朝创建的,只可惜出了个杨广,好大喜功又贪图享乐,白白将大好江山送到了太宗皇帝的手里。”
高尚说道:“严兄所言就是高人一等,杨坚很有建树。他统一中国后,建立新制度。唐太宗从李渊手中抢过政权后,历尽图治,不断完善。再经唐玄宗总结已经成熟了。我们这些布衣,只要有才能,也能入朝为官了。这在隋朝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只是名额太少,百里挑一,实在是不容易啊。”
严庄说道:“唐玄宗清除太平公主及其党羽夺回李唐朝廷之后,进行了一系列重大改革,采取了很多的有效措施。任用张说、姚元之、宋璟、张九龄等德才兼备之人做宰相,主持朝政,各种制度得到了恢复和改进,使唐高宗之后的混乱的唐王朝恢复元气,政治、经济、文化都有很大的发展,开创了中国历史上强盛繁荣的‘开元盛世’。可近年来,情势有些变化,自从张九龄离开首席宰相之后,朝廷似乎不再着重读书人了。”
高尚将一本‘贞观政要’放在书桌上说道:“解元天宝之后,情势越发的不一样了。听说皇上开始将享乐放到了第一位,他与一个名叫杨玉环的女子长其泡在一起,住在离京城六十里的华清宫,成天唱歌跳舞,将朝政交给宰相李林甫。现在显现不出弊端,长此下去,不是好事。”
严庄拿起书说道:“‘贞观政要’是当今皇上的一大成就,张说张九龄以及现在的宰相李林甫都参加了编纂。很不好买到,高兄确实下了一番功夫。但是单有才学还不够,还得有贵人帮助。如今不比开元时期了,李林甫的才学不高,仅能秉笔。他自己不会文章诗词,对治理国家没有信心,迎奉皇上的心意,获得上宠。他不会重视读书人的,这对我们这些饱读诗书的人来说,非常不利。上次科考的结果,就十分的令人灰心丧气。”
高尚说道:“是啊,朝廷如果不再重用读书人了,我们虽然文才横溢,得不到重视,也就无用武之地了。现在讲究举荐,如果能得到大官的赏识,就有望了。严兄出身富贵,是不是已经有人推荐了。”
严庄说道:“不瞒高兄,我家最多只能算是殷实之家,与官家沾不上边。本人虽然有些才学,而官家都是两眼向天,那会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我的家境也不是很好,但岳父大人是当地大财主。得到他的赏识,不但将女儿嫁给我。还全力资助,所以经费十分充足,但与官家不通。以后如能进入官场,就只有依靠朋友了。我们到外面走走,会会朋友。”
高尚从行礼中拿出一双新的小头云形履,换在脚上说道:“这双新鞋是我家娘子下功夫做的,我一直不舍得穿,准备上考场穿的。现在出去会朋友,不能太寒碜,提前换上了。”
严庄说道:“高兄想妻子了,嫂子一定通情达理,是绝代佳人吧。”高尚说道:“贫寒人家那来的绝代佳人,只有相依为命的柴米夫妻。我家娘子嫁过来后,没享一天福,整天为生计操劳,真是愧对她了。严兄富贵之家,金屋藏娇,嫂夫人一定闭月羞花的绝世美女。”
严庄说道:“我家并不是高兄想象的那样富贵,不过我家娘子的确是小姐出身。本是极其富贵之人,嫁到我家之后,绝甘分少。与高兄相比,我欠她的更多。”二人出了客栈,到大街上溜达。
荆州举子程仕信也下榻在如归客栈,他是第三次入住这个小店,前两次都名落孙山。按理说他这次应该换一个地方,僻僻悔气。但他十分执着,仍然还是住到了这里。这次进京攀蟾折桂,似乎胸有成竹。他三十年寒窗,宁可做一名教书先生,也不愿到衙门当差。自以为有满腹经纶而且才华出众,曾经与张九龄一起吟诗,深得这位由宰相贬为荆州长史的朝廷官员的好评。
虽然张九龄已经逝世三年了,他仍然对这位正直无私的宰相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直以他作为追求的目标。离开考的日期只有两天了,他无心看书。头戴逍遥巾,一身儒生打扮,便走出客店到街面上溜踏。
在繁华宽阔的大街上,程仕信面对长安美景,无心观赏,慢悠悠的移动双脚,脑子里想着心事,研究即将到来的考试内容,总结全两次落榜的经验教训。
六年前科考,他只注重文学忽视了政治和治国安邦的主张,落榜后向张九龄请教,他心服口服。三年前的科考加强了历史、治国安民的道理,还将刚刚出版的‘贞观政要’背得滚瓜烂熟,但还是落榜了。他很不服气,也不明白。
这次他把重点放在当今的治国策略上。有幸生长在这样一个大发展的年代,经历了社会快速发展的过程,他对唐玄宗的作为十分推崇,认为他的功绩可以与历史上的明君李世明相媲美。
迎面走来两个参加考试的举子,打断了他的思路,细看之下,甚是眼熟。来人正是入住客店后,出来游玩的严庄和高尚,他们的感觉也是一样。
严庄笑着与他打招呼:“兄台好面熟啊,这是第二次了吧。”“荆州程仕信,不瞒二位,我这是第三次了。”程仕信自报家门,而且答话的动作充满信心。
严庄说道:“江南才子,果然不凡。在下严庄,这位是我的好友高尚,我们也是第三次了。唉﹗要想入仕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就只有这一条路了。全国的学子这样多,但名额又这样少,金榜题名难哪。”
高尚说道:“当朝宰相李林甫就不是读书人出身,有传言他把持考试,现在就有很多的举子在找关系攀上这根高枝。听说上一届的考试,只要得到李林甫指导的人,基本上都上了皇榜。程兄好象很有把握,是不是攀上了这根高枝呀?”
程仕信说道:“从答话中就能透出高兄是个骨子里都想当官的人,而且喜欢钻营。当官人人都想,但要靠才学。我辈读书之人,就是要为百姓造福,留名青史。靠巴结权贵得到官职,就不能公正廉明,到时不能自己,就会危害一方。这不是读圣贤之书的人所为,我们还是要凭真功夫说话。”
严庄说道:“读书人都愿意朝廷量才录用,但现在的情势不同了,讲究举荐,我等平民百姓,苦于无门。所以对这次考试的信心不足。”
程仕信本来是因为对方主动打招呼,礼节性的回答,听到两人这样说话,就想反驳几句。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严兄此言欠妥,朝廷用人是量才录用,我们参加科考凭的是真才实学,只能遵守规矩,凭本事竞争,怎能走歪门邪道,做出不合法理的事情?”
严庄微微一笑:“我们和程兄一样,希望朝廷量才录用。但现在不是从前,自从张九龄离开了宰相府之后,人才就显得不重要了。关系比能力更重要,三年前的科考结果,有关系的都上了。反正现在是大平盛世,出几个没有才能的庸官无碍大局。从内心里说,我对这次科考不象程兄那样信心百倍。说句不好听的话,只是来走走过场,要想入仕,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程仕信抬头看了严庄一眼,又看了看高尚说道:“我以前在荆州时,也听张九龄说过李林甫的为人。知道这位宰相为了得到皇上的宠信,一味的顺着皇帝的心意,不大讲原则。张九龄曾经断言,大唐盛世将会毁在他的手上。而且这些年也听到一些朝中的事件,严兄说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三年前我没有登上皇榜,内心之中也很不服气。”
他错开身位,低下头就要走开。严庄说道:“江南才子才与众不同,我心仪已久,今天碰面也是缘分,能不能偿个脸,到前面的酒楼坐坐?”
程仕信收回脚步说道:“我也是性情中人,二位兄台如此看得起在下,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与严庄虽然不是同一路人,但对他的印象并不恶。现在对方邀请,便欣然应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