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目谌眼神一黯,已然是晓得她即将说的话,垂头闷闷地说道“进来说。”
苏卑颦抚了抚鬓角的垂发,双眼早已经如同枯发一般暗哑无光,轻点了头“好…”
屋内申目谌坐在桌脚边,他坐在木桌,左手放在木桌面儿上半掩着茶杯,时不时用手指点触着杯沿,今日的这副模样就如同是三年前申目谌第一回见到苏卑颦时候的样子。
两人都沉默着,苏卑颦抬眼唯唯地看了一眼申目谌,他垂着睫毛斜视着茶杯,而那根手指已经从茶杯沿身挪到了茶杯口上,他这副模样看起来没有想要提前自己开始说话的样子。想到这里苏卑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才微微开了口“殿下我…”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申目谌插进了话,“多久了,蛊毒。”
苏卑颦听声音抬起了眼帘,这一会儿她才注意到刚才申目谌一直在看着自己,那双可怕又引人注目的眼睛,即使是坐着也露出了一股完全强势且令人无法直视的气魄,“三日了,三天前的傍晚蛊虫死在腹中。”
她轻声回答,那感觉是在说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确实,她十分担心晚泩会忽然回来了。即使她知道她不欠她的,或许是苏卑颦先前利用过她才觉得心亏。
蛊毒已经入了身体,在未来十天内必须拿出解药服下,在未来的十几日内苏卑颦会一日不如一日精神,甚至会出现呕吐反胃吐血的情况,直到最后几天的某一日忽然暴病身亡。
申目谌眉间皱了起来,阳承人将她认作是死间,死间的结局除了死别无其他,就算现在回到阳承求出解药,也恐怕他们……“……”他没有别的办法,蛊毒的解药非寻常百姓家都有就是在宫中也必定会安存在秘密之处,偷是无计可施的,唯有强攻,可地处异乡,强攻……
申目谌沉着心思想了许久许久,最终张了口,“你别担心,又不止他阳承一国会巫蛊之术,会想办法。我记得先前大商王姬来御城的时候说过大商那里的有一位十分厉害的御医…”
“殿下!”苏卑颦喊停了申目谌,“卑颦不是贪身怕死之辈,在这个世界上卑颦自知除了殿下与彦东便没有至亲之人了,只是想在死前在为殿下多做一些。”
见申目谌不语苏卑颦接着说,她将要说的是她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谋划好了的计划,“事实上在半年前阳承的人就开始怀疑我了,怀疑我已经策反。”
话说此处脖子间盈盈留下了一颗颗的汗珠,“卑颦希望能借殿下的手杀了卑颦,在楚轻烟面前。”她的眉宇间露出了一丝坦荡与轩昂,她的眼睛放出微茫的光亮开来,这就是她的重新归来,以另一种特殊的方式以精神回归的方式回到阳承,回到他们中间。
“求殿下恩准卑颦的请求,不要让卑颦在最后的日子里受尽百般的折磨后再离开。”
苏卑颦跪在地上一次又一次地请求申目谌,她心里清楚只要申目谌亲手杀了自己对外宣称自己是阳承派来的奸细才能消除阳承对申目谌的怀疑。
叹了一口气“你想清楚了吗”此时申目谌反复向苏卑颦确认时候的眼神不再严厉冷峻,反而流露出了一丝温柔和贴意,这是家人关切的眼神。
心里波涛汹涌百感重生,这几年一来苏卑颦知道她是申目谌手下唯一一个女生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唯一的女生间,好像申目谌对自己的关怀也有了些不同。
“我想清楚了”说这话眼角就露出了一丝殷红,她对着申目谌匆匆一笑,“能死在殿下的剑下,卑颦就心满意足了,不会反悔了。”苏卑颦看着申目谌的眼睛,抿了抿嘴又继续说道,“我能强求殿下不要将我的身份告诉晚泩吗,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一个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