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谢婆子做人伢子倒卖多年路数挺广,京城附近几个州郡都有她固定接头的点子,你别看她直到现在还住西城,其实兜里挣的银子可不少,都是靠这些年贩卖奴仆挣来的。
她原本是不想帮那李伢子这个忙,但一听说这几名奴仆是从顾国公府上发卖出来,便改了主意从家里过来了,哪知到了地方等了半天却一个人影儿也没有,憋一身闷气的她找上李伢子家理论,却正好撞见顾府的下人在,这两相一遇,这才解了误会一同前往西街转角。
如此一来一回便是硬生生多耽误了半个小时。
到了马车停顿的地方,那谢婆子没好气地往板车上瞄了一眼,见就三个瘦不拉几的醉奴病病歪歪地倒在板车上,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卖出什么好价钱的货色,谢婆子心中更是觉得今天算白跑一趟了,等回来了可要找那李伢子要一趟辛苦费才算找补回来。
“行了,将这几个人灌点药水,丢到那辆马车里。”谢婆子冲车夫道。
这所谓药水就是一般人伢子都用的蒙汗药,下了蒙汗药起码昏睡无力十几二十个时辰,等再清醒过来,人就已经不在京城了,再想反抗逃跑也是徒劳无果了。
车夫从衣襟掏出一个纸布包,拿出挂在腰间的水壶,押过一个瘦弱的小厮率先抖了一把药粉进嘴里又灌了一大口水,又拉过另一个年纪大点的,那人还清醒着,双手不住反抗,车夫力气大,一个手刀下去劈在那人后脑勺,便将他打晕了灌了一大口药。
然后车夫将躺在板车最里面的一个小子翻过身来,等那小子脸一转过来,车夫愣了愣,凑近了些又看了两眼,朝后招手叫来谢婆子,“谢婶子,你快来瞧!”
“瞧什么瞧,赶紧地给俺灌了药出城,趁今儿个天色还早。”
“不是,谢婶子,你来瞧瞧吧!”
“出什么事了?”谢婆子骂骂咧咧地走到车夫身边看了一眼,也是一愣,继而脸上爆出狂喜,咧嘴笑开了,“哎哟喂!今儿个可真没白来一趟啊,竟然能捡到一个这么好的货色!”谢婆子伸出粗糙的手指在洛鄢之面颊上摸了一把,口中啧啧赞叹,“瞧瞧这脸蛋,这肌肤,光滑水嫩都快掐出水了,真真是一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啊,哈哈哈!”谢婆子阅人无数,眼睛毒辣,只一眼就看穿了洛鄢之乃是女扮男装乔作小厮的。
车夫犹疑道,“谢婶子,这人瞧着衣着跟另外两个小厮不一样,会不会弄错了啊?”
“管他呢!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有意为之,反正这个人是已经被卖到我谢婆子手里了,那就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了。”
“那咱们怎么办?”
“这么好的货色,当然是不能卖去那些山喇子了,京城晚香楼的老鸨跟我是老相识,把这小妞儿卖到她那儿去,定能得到一个不错的价钱。”
城西街口一辆乌黑华盖大马车从南城十字口徐徐过来,管家安伯与聂风一起坐在车前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话题多是围绕这虞先生的。
两人聊着聊着,聂风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一旁街巷里停着两辆马车,一个中年男人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从一辆板车到另一辆马车上,聂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眼光有意无意往那边扫了一眼,连带的让安管家也往那巷子里头瞅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