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汉强和那个四品官员闻听,当时面色大变,心中哀鸣,还是让这个家伙抓住了痛脚。于是吕汉强赶紧要解释,却又听那个御史言官将声音压得更低道:“但如果晚上老回回的酒宴上有老夫喜欢的花雕,那就另当别论。”
御史这东西很有意思,大多是七品级别,但是却是见官大三级,逮谁咬谁的主,尤其这些低品级别的御史想要升品级,还就得依靠咬人过日子,依靠捕风捉影,弄出几个轰动一时的大案子来提高声誉,因此虽然比吕汉强官阶低,却跪在了吕汉强的前面。
不过御史这个官衔看着风光,也不过是一个清贵最得罪人的官职,那些各部官员为了自己不惹祸上身,为了离着这群咬人的人也好,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愿意与他们为伍的,更别说贿赂他们了,因此这些御史一个个外面袍服光鲜,内里汗衫几年不换已经成为常态。而唯独这个吕汉强,不但不与他们疏离,反倒随时要他们弄些内幕稿件刊登,给的润笔也非常丰厚,也算是这些御史们养家糊口,改善生计的一个帮助,因此御史们对吕汉强都有非常好的印象,平时里弹劾这个,参奏那个,就连那些缩着脖子猫在家里做乌龟的国公侯爷也不能幸免,独独这个吕汉强没人动他,这在大明官场也算是一个奇迹。
现在的吕汉强就简直就是朝堂万金油,玲珑八面人缘极好。
这时候能抓住吕汉强这个乖巧的人弄上一顿吃喝,改善一下肚子的状况,绝对是不能放过的事情。
当时吕汉强就将头点的和小鸡叨米般,笑嘻嘻的道:“绝对没问题,我感觉如果再来上一个热乎的火锅,在这大夏天,打着井水冰过的手巾板,发着透汗,绝对是人间第一享受。”
“好,夏天吃火锅,的确没有享受过,老夫也叨扰一下如何?”身边一个青袍官员悄悄的歪着脑袋凑上来,自告奋勇的接话。
“当然没问题。”吕汉强大方的给了对方一个笑脸,“圣人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看看,圣人都这么教诲了,而我对这个教诲理解的还不透彻,我当然要遵循圣人教导,与大家共勉啊。”这借口张嘴就来,还冠冕堂皇。
嗤的一声响,却是又一个附近的官员笑的出声:“吕大人深得圣人之言,就凭借这个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大义微言的妙处,不得不让本官佩服,既然有圣人教导,本官也想与吕大人探讨一下圣人深意。”
吕汉强艰难的挪动一下跪的发麻的双膝,笑着点头道:“这位大人对圣人言语总有精辟见解,许多大作也是时常出现报端,给本人的小报增添不少风采,每次读来,都让人口颊生香,受益匪浅,正不敢高攀与大人请教,这正是时候,晚上一定请大人多多指教一番。”
“好说好说,一定一定。”
紧接着又有几个低级的官员上来凑趣,就这一会间,吕汉强请客老回回的消息就传扬很远,不一刻,便已经凑成一桌。
一阵肚子的轰鸣声突然响起,悄悄的抬头看看天色,天上依旧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但就是不下雨,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再看看那些站在风雷中的禁军护卫那脑袋上高高的盔樱,就如同避雷针一般直指天空,浑身甲胄更是鲜明漂亮,都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幸运,在这天雷滚滚里,竟然没被雷劈,想当初自己不过是竖起中指鄙视了一下老天,就一下自己被雷给弄到这里来了,看来人品的问题还是占了大多数的分数啊。
正在胡思乱想,这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吕汉强就和几个后面的官员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往前张望,大家也趁着这个机会活动一下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脖子。
身边一个老于世故的官员小声道:“不知道哪位大人坚持不住晕倒了。”
“是啊,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跪了这么半天一动不动,不晕倒几个才怪呢。”
吕汉强没空听他们胡说,就看见几个站在边上的小太监匆忙跑进了人群里,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抬出了一个三品大员,看那花白的胡须就看出这位已经七老八十,紧闭着眼睛,流着口水,耷拉着双手,软绵绵的被抬了出去,看来这是跪着时间太长这是休克了,好在这样的事情常有,哪年祭天祭地祭祖的不折腾几次?大家都已经有了完备的应急措施。
几个小太监这时候抬着这位昏倒的大臣去了天坛边上的一个偏殿,那里早就有太医随时侍候着,一见人抬进来,立刻熟练的掐人中上银针,再灌些现成的糖水,等人顺过气来,略微休息观察一下,还得出来继续跪着。
这时候,吕汉强看看前面恢复原先平静的一排排七扭八歪的屁股,不由得在袖子里拿出一个打糕,小口的咬了一下,再偷眼看看周边咽着口水的一帮同僚,立刻就如同变戏法一般在袖子里,怀里有源源不断的小吃点心分散出去,最让大家吃惊的是,他还能在怀里拉出一根管子,吸溜着喝着什么饮品,那神情简直就是享受的********,这让大家羡慕吃惊到无以复加。
看看周边一个个一脸严肃却腮帮子蠕动不停的同僚,吕汉强就开心的想,“吃我一顿无所谓,即便天天吃也吃不穷自己,毕宁自己日收入过万,但是在这一番吃喝里,自己完全会慢慢的让这些官员接受,而后慢慢的融入朝堂东林之中,然后平平安安的做好这个可有可无的官。”
他却没想到,这时候坐在大殿里的崇祯,却也在想方设法的算计着他,让他成为一个孤臣,也就是说,想让他成为一个老实的替罪羊。
你哪里知道,人心是怎么一个不能掌控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