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子婴略一回忆历史上的大梁之围便已知晓,魏王此举应该是已经对守住大梁失去了信心,准备投降了。
“王将军多虑了,此时大梁城墙都已坍塌,魏王假已经没有多少底牌可以使诈了,依子婴看此番举动魏国多半是要举国投降罢了。”子婴略微一笑说道:“将军若是不信,我军可在此驻军片刻,待得城中魏人发现我等,必然会出城纳降!”
王贲虽然已经对子婴的谋略有些信服,然而对魏王准备出城纳降的说法依然持怀疑态度,不过见子婴说的成竹在胸,王贲也不便当面驳了子婴的面子。
左右无事,在不确定魏军意图的前提下也不适合贸然进城,王贲便命令秦军就地摆开阵势,暂停进击,并派出多路斥候,探查周边是否有异常。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梁城门,突然间一队身不着甲手不持戟的卫士鱼贯而出分列两行,紧接着一名****着上身双手缚在背后的青年男子神色凄楚的从城门缓缓走出。
紧随其后的是两列身着丧服的行人,左侧为首的人牵着一只羊,右侧的第一人则捧着茅,一队人缓缓的向着秦军的方向走来。
王贲一见如此景象,当即便用诧异的眼光扫了子婴几眼。
《左传》有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怀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
昔者武王克殷,微子投降武王亦是“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
如此景象,家学渊源的王贲自是一眼便认出,魏国真的降了,最前方肉袒面缚的青年男子应是魏王假无疑。
此刻的子婴在王贲心中的地位可以说是直线拉升。先前对子婴尊重一是因为子婴身份尊崇,二是因为子婴曾经救过自己父亲的性命。至于传闻中的战功计谋,王贲觉得不过是子婴随着大军出击,众将碍于其身份将军功分与他罢了。
燕国之行,更是在朝堂之上,子婴便已经将运筹帷幄之功送给了秦王,自己不过是一点苦功罢了。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王贲则深深的为子婴的“老谋深算”所折服。
兵围大梁,自己尚且一筹莫展之际,不过两日子婴便已经派人探查完毕,大梁周边的地形水文等情形,如此迅速当是一到大梁便已着人行动。
今日更是一语言中魏国投降之举,如今细观其神色,无一丝一毫惊诧之意,可见魏国之降并非子婴妄加揣测,而是早在其谋划之内。
如此智谋实在是难以想象出自如此少年机杼,可见先前咸阳传闻长安君之多智并非空穴来风。
子婴此时并不知晓,自己根据后世知识的随口所言,给王贲心里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秦军此时距离大梁城墙不过三五百米的距离,魏王假所带领的投降队伍这一会已经来到了子婴和王贲二人跟前。
当前的魏王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孤无义,暗通韩地,归服而后反,是孤之罪也,今王师于此,谨奉降表并魏国图册印玺,以乞归降。”
不论是按爵位还是按军功,此时都应是子婴上前受降才是。然而此刻子婴却略一侧身,向后挪动了几步把正中的位置让给了王贲。
“王将军,还请上前受降。”子婴在后言道。
自己此刻已是封君之爵,赏无可赏。而且若是今后大势难以违逆,王贲等实权将领的善意便是自己最大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