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已近迟暮。寒风吹过天井关,刺骨致函。寒风中,左丰确实热血沸腾,眼见丁原冷箭将至,左丰闭目以待死神降临。大丈夫者,平生勇敢一次,此生足矣。
丁原的冷箭,牵动着战场上所有人的心。左丰有失,禁卫军唯有就此亡命天涯。河内军心头一紧,左丰若死,朝廷定不会善罢甘休。若他日大军来讨,他们这些人,也就走到了命运的尽头。
吕布此时心中也为之一颤,左丰是他唯一的筹码。或者说左丰手上的诏书是他唯一的筹码。
天井关下,他本可以策马而逃。但是吕布平生未有一次畏战,此番他也断不会逃。他本想依仗左丰,退丁原大军。如今丁原利令智昏,行忤逆之事,吕布的视线不由一直在左丰、与丁原二人之间徘徊身上。
眼见丁原抽弓搭箭,吕布也立即挽弓,丁原箭出,吕布箭在弦上。丁原善骑射,此一箭左丰定躲不开。机会只有一次,吕布不由眉头紧锁,一双鹰目紧盯丁原箭矢轨迹。
嗖!
轻不可闻的一声,吕布箭矢离弦。
铛!
箭矢相撞在左丰身前之声,只有左丰可以听到。我……我没死!左丰睁开眼睛,再次将手中诏书举得老高,不停的大吼道:“黄门郎左丰携诏再次,尔等何敢造次?”
左丰一吼,河内军驻足!
左丰二吼,河内军人人自危!
左丰三吼,有兵士下马跪地,高喊:吾皇万岁。
吕布见此景,策马直奔左丰马车。临近之时,吕布一跃登顶,站在左丰身侧,对众人吼道:“河内丁原,拦截钦差,罪同谋反。军中若有人迷途知返,其罪不究!”
“对,迷途知返者,其罪不究!”左丰附和吕布之言时,汗水早已塌透衣襟。眼见河内军士皆下马跪倒,山呼万岁,一屁股坐到地下。方才血气上涌,敢于怒目敌军,如今安定下来,左丰打心底发凉,后怕啊!
丁原见部队齐齐跪倒,顿感头晕目眩。我丁原戎马数十年?如今败了?
“我丁建阳安能败在吕布小儿手上?”丁原大吼一声,暴怒着下马抽刀劈砍军士,吼道:“那是矫诏,给我杀!给我杀!给我杀……给我杀啊!”
吕布见丁原疯狂,掏出一锭金亮在众人眼前。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照在这钉金子上,昏暗的大地蓬荜生辉。
“擒丁原者,赏千金!”随着吕布一声断喝,河内军有早对丁原不满者,将丁原捆了个结实。
丁原受束,最后还是不停呼喊:“给我杀!给我杀……”
丁原疯了?也许没有!高顺策马来到丁原近前,单膝跪地,抱住丁原臂膀。吾主丁原,雄韬伟略,志在匡扶汉室。这是高顺曾经挂在嘴边的话,如今此言仍在耳边回响,高顺满目苍凌。
他是河内人,丁原发迹于河内。高顺与丁原,亦主仆、亦父子。张辽仅与吕布交好,丁原便杀其老母。高顺改投吕布,丁原还将他家小送回五原。
无论其中有何原由,高顺都将丁原恩情深深藏在心底,如今丁原已为阶下囚,高顺哀声叹惋,男儿有泪不轻弹,之时未及心深处啊。
丁原初见高顺单膝跪地,短暂的安静了一阵。然后忽然狂暴,一面死命的挣脱绳索,一面大吼:“高顺!高顺!给我杀!给我杀……”
吕布知高顺重情义,指着高顺对左丰说道:“左兄,这是我兄弟高顺。原为丁原帐下虎将,丁原对他有知遇之恩。奉先斗胆请左兄将丁原交给高顺处置,已全高顺节义。”
吕布此言,说得至情。多年的卧底生涯,让他对高顺这种复杂的情感感同身受。丁原待他不薄,若非为救张辽,高顺又岂能改投吕布。
若是没有高顺,丁原与黑山军和攻五原,吕布又怎能不伤筋动骨,便一举将丁原赶回河内。
左丰闻吕布所言,沉吟许久,对吕布说道:“奉先定夺便好。”
二人谈话,并未落入高顺耳中。眼见左丰答应,吕布缓缓走到高顺身边,用手轻拍高顺臂膀,对他说道:“丁原我就交给你了,哪怕是立即方他会河内整顿兵马再战,吕奉先绝无二话。”
高顺闻言,抬头望向吕布,大恩不言谢,只见他聚拢陷阵营弟兄,将丁原押解在马鞍之上,策马返回并州。
“刚刚何人擒得丁原?”高顺走后,吕布要兑现他的承诺了。
吕布话音一落,跪倒众人中站起了数十人。丁原是被他们一齐擒住了,如今要领赏,自是不会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