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眉毛皱了皱,他也知道二儿子要纳安家嫡长女为侧妃之事。
他是愿意看见安家上平远王这条船的,若平远王能与周家制衡,也是他所愿。
可此时皇后扯出这事,明摆着暗示安二身后有平远王甚至贤妃的指示,那这事儿就不好查了!
他心中的失子之痛被翻涌而来的窝囊憋屈之气取代!
周家还真以为这龙椅是他们扶着他坐上去的,如今还拿他来做刀对付宋琰和安家!
他可不是他们的扯线木偶!
宣德帝在殿上来回踱步,生生将心头的怨气压下去。
这还不到与周家翻脸的时候,京中最重要的两大兵力,神机营与神枢营都在周家手头,他只有一个影卫,若真撕破脸,只有他吃亏的份儿。
而眼前证据确凿,麝香出现在安二监管所制的金猊玉兔之中,就算他身为皇帝,也没法再细查下去。
真个儿要查,恐怕线索会对平远王与贤妃更加不利!
瘫倒在地的安二老爷此时已完全不知所措,如冬月里的鹌鹑一般瑟缩成一团,原来他们不仅仅是想打击自己!
他终于想明白了对方的后招是什么,若他扯出郑国公,郑国公定会反咬平远王!
他嘴唇哆哆嗦嗦碰来碰去,却开口说不出一个字,哪边他都得罪不起!
跪在殿下的安大老爷比他更早一步想通其中关节,看此情形,二弟怕是落入周家的算计中了。
此事不能闹大,为今之计,只能安家抗下这个锅。
皇后与贤妃之争,太子与平远王之争,皇上不会看不明白,就算今日惩戒了安家,来日也会有所补偿!
他忙往前躬身小跑几步,跪到宣德帝殿下,叩头道:“皇上,今日之事,安院使难辞其咎,不管那麝香从何而来,都是罪臣安怀松监管不严所致!臣为兄长,教导不严,亦难逃罪责,愿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安二老爷见大哥主动请罪,恍然明白过来他的意图。
此时背锅才是唯一的出路,忙也匍匐叩地:“是,都是臣的过错,请皇上治罪!”
宣德帝暗中叹口气,这安家兄弟还不蠢。
这事儿若查下去,只怕周家与宋琰都要牵扯进来,万一周家搬出个什么明面上的证据,他也护不住宋琰。
事到如今,庄嫔之事只能作罢,心中虽气难平,面上却沉声道:“既如此,就治你失察之罪。”
“皇上!”皇后娘娘在一旁抬起袖子沾了沾眼角,义愤填膺哽咽着道:
“宫中好不容易再添龙子,却无端端遇到这等劫难,若说天灾也就罢了,可这分明是人祸,怎能不将那罪魁祸首找出来呢?”
安二刚呼出来的一口气又活生生堵回去。
皇后娘娘是不拉平远王下水不罢休啊!
宣德帝见她当着百官群臣的面打断自己的话,又不依不挠继续将火往宋琰那处引,心中恨意汹涌,周家是越来越放肆了!
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皇后所见,要如何处理?”
周皇后凤目一挑,垮着方脸道:“当然要查查安院使背后的主使人是谁!既然安院使全程监管,这麝香又出现得莫名其妙,那定是监守自盗了!”
安二慌得直叩头,将那汉白玉地砖砸得“咚咚”作响,涕泪横流,就差尿在裤子里。
“皇上!罪臣安怀松绝对没有监守自盗,身后更无人主使!还望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