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饮出‘酒未到,先成泪’的痴,则为极品。
如能达此境界,也就不必过于依附于某一具体的人和事而不能自拔,也就能理解生活中还有多处美景等待你去发现,须知人生之酒不能常醉。”
马腾听得孟佗一番感喟,深自钦佩,说道:“一杯红酒,引得大人如此慨叹,说出这许多道理。大人真是学究天人,卑职佩服!”
孟佗道:“好酒难有,一如好女人少见。寿成啊,你莫要笑话我。
像我这个年龄地位的人,我还能求什么?若三五年后,致仕于田野,能偶尔喝到这样一杯好酒,身边能有还说得过去的女人陪伴,此生足矣。
你还年轻,仕途之路刚刚开始,自不能作此之叹。对了,”
孟佗话题一转,说道:“你刚才的眼神里,有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我替你说吧。
你肯定是想问,我在居延的时候,不是说过要将此酒此杯贡献于张常侍吗?怎么又留下自己享用了呢?
我告诉你,最好的东西,尤其是这优雅之物,还是自己享用为好。
你想,若是这些物件到了张常侍府上,他能喝出这些调调来吗?还不是给糟蹋了!那才叫暴殄天物呢!”
孟佗放低声音,凑近马腾说:“饭前,你提到进京后要到张常侍府上致谢,这是对的,应该去,必须去。毕竟你这太守之位虽是我推荐,最终却是张常侍为你谋得的。
况且目下朝庭里十常侍权势熏天,士大夫们大权旁落,若不交好于彼,别说日后想要飞黄腾达,就是保住眼下的富贵也难有可能。
但是,今天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交则交矣,千万不要构陷太深!
何出此言?你还年轻,读书也可能不多,你想历史上,士大夫持政治理天下,乃是正理;宦官****,不过是过眼云烟,昙花一现而已。
秦二世时赵高权势不可谓不重,弑二世,杀朝臣,指鹿为马,不可一世,然又如何?还不是死于非命?
寿成,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这些。以后,可每年上贡些财物,务必要掌握好一个度!
现在士大夫们一时不得势,这是暂时的。朝堂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若是士大夫一党得势,自会清算宦官一党,到那时,岂不是给自己埋下杀身之祸!”
马腾浑身打了一个寒噤,躬身道:“多谢大人提点!马腾晓得了。”
此时,孟佗恢复正常,对马腾说道:“寿成尽管是初出茅庐,但一跃而为新贵。此次进京,我觉得你有几个地方,还是不得不去。”
马腾说:“请大人示下。”
孟佗道:“一是太尉府李咸那里。
在十常侍威压之下,李咸虽说不怎么得势,话语权也不重,然他身为太尉,位列三公,又主掌兵事。
你为太守,既主政,又掌兵,这李咸乃是你的最高属官。从正常礼节上来讲,你也应该前去拜访。
况此人刚正不阿,此时于公走访,乃是正理;于私交结,万般得宜,亦可为自己留条后路。寿成不可不虑。”
马腾称诺。
孟佗又道:“二是我上次去居延时,曾给你提到京城中似有马家一族,当时记不起来其名为谁,路上忽然想起。此人乃是马日磾,经学大师马融之族孙,现任谏议大夫,颇有才学。
他这人谈不上有什么势力,但他爷爷乃是著名经学家马融,门人遍于天下,朝庭上卢植、郑玄等都是其门徒,其势不可小觑。
你听说过这个人吗?两家有无联系?”
马腾道:“我一出生即在番和,村里马姓只有我们一家。我曾听我父亲说过,我们祖上是从扶风迁移过去的,与这马日磾从无瓜葛,更谈不上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