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一种情绪,当我们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时候,你就会体验到这种情绪,悲伤也就随之而来,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中年人出现在了那些燃烧着的尸体前面,手拿黑色拂尘,头上戴着黑褐色的簪子,看到李承乾只是微微一愣,而后不管地上的肮脏,径直坐在了地上,闭上眼睛朝着那些燃烧的尸体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贵贫贱,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李承乾没有笑,只是站起身子敬重的看着道士,不管这个道士是什么目的,就是这份慈悲就会让他刮目相看,谁都知道乱葬岗不是个好地方,敬而远之,这是长安城里众所周知的事情。
火烧了很久,道士也念了很久,除了中间起身绕着火堆撒了些符水,基本上都是坐在地上念《往生咒》。
有些东西你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就如那些音乐,有些会让你悲伤,有些会让你欢快有些会让你安逸。
一个带着三颗人头的中年人爬着走向了火堆,忽而让他从那份安逸中惊醒,侍卫们赶紧上前将那人拦下,紧接着,道士的念唱也已停止。
“世间不知死者凡几,或是生无可恋,或是愚昧不急,或是自作自受,即使念上千遍万遍往生又能超脱几人?”
李承乾走到那人的面前,看着抱着三个头颅的中年人,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你~叫什么。”
声音清脆幼稚,而又不失威严,他在命令。
匡三认得他,他是恒山王,是整个长安里最心善的王爷。
“草民,匡三。”
“你想干什么。”
“寻死”
“为了什么。”
“寻死。”
因为寻死而去寻死,可见匡三寻死的心有多重,李承乾看着他背上背着的那颗人头,脖颈之上啃咬的痕迹犹在,他不是饿死的,而是生生被人啃食的,点了点头说到:“生无可恋么?”
他知道突然之间失去亲人的感觉,有些事情亲身经历之后,你才会觉得那些自己不曾重视的感情有多重。
“这世间总是悲伤太多,欢愉太少,他们若是在天上,定不愿见你如此,他们的死,只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
地府有灵,所以又望乡台,所以又孟婆桥,所有又那些种种惩罚,为的就是让人们记得,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请,那些东西牵挂在灵魂深处,就算是转世投胎也不曾忘记。
泪雨滂沱,匡三痛苦的趴伏在地上,颤抖着嘴唇抚摸着自己曾经的爱人,昨日他还好好的伏在自己胸前,今天已经变成了别人腹中的食物,这是地狱。
“我这里有一张饼,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不若将你的命卖给我如何?”
黑袍道士突然站住了脚步,转身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李承乾,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嘴角竟然泛起一丝微笑,站在原地,看着李承乾从怀里掏出饼子,看着那人颤巍巍的接过饼子,看着那人重重的点头。
“有趣,有趣,乍听闻,此言何其愚也,但细思之下,用有用之物,换人无用之物,无上智慧。”
匡三久久的跪伏在那火热的尸坑之前,不顾热烈的温度,还有那恼人的腥臭味,他在跟妻儿告别,亦是在跟自己告别。
李承乾第一次仔细的大量那个黑袍道人,道人衣服有些破旧,领口袖口已经隐隐有些泛白,也不知道穿了多长时间,但是袍子上却是一尘不染,异常安静,面色白皙,并没有多少皱纹,若不是下巴上的缕直到颈间的山羊胡子,李承乾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
那道士手指轻触,看着李承乾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直到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看着李承乾一字一句的说到:“你是谁?”
“道长不该先介绍一下么?”
“贫道王子期。”王子期微笑的看着李承乾,不断的审视,仿佛要将李承乾看穿一般。
“哈哈,你这道士也是气人,记好了,这是咱们恒山王殿下。”
众人都是摇头大笑,但是李承乾却没笑因为他知道那道士说的定然不是他的身份,微微摇了摇头说到:“我就是我,从我娘亲将我生出的那一刻,我便是李承乾。”
道士笑了,笑的很开心,神手指着李承乾说到:“好一个我就是我。好好好,既如此,你我当有一份师徒之缘,你可愿拜我为师?”
李承乾亦是咧嘴一笑:“你会什么?能教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