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北府军
白马(今滑县)至瓦亭的官道上,数万逃难百姓组成了长龙,人们含着眼泪,扶老携幼离开了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因瓦亭沙丘起伏,草木丛生,芦苇遍地,人烟稀少,便于隐秘,故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难民营。
忽然,平静的队列中产生了一场小小的骚动。满头白的老人一屁股坐到路边的乱石上,两手拍着大腿,大哭:“阿唷我的娘啊!实在累得走不动了,就让我老婆子死在这儿算了!”
“娘,您不走,我就不走!儿陪你老人家死在这儿。”儿子、儿媳妇都跪下了,那儿子也有了三十多岁,带着两个小孩子,一家人抱头哭做一团。
“不行,儿子你不能陪着我这老太婆死在这儿!”老太婆伸手就去推儿子:“混蛋啊,混蛋,你怎么这么混蛋呢。咱们翟家四代单传,你还没有儿子,怎么能死呢,这不是让老翟家断了香火绝户吗?将来我到了下面,怎么给你爹交待?”
翟亮倔强的道:“孩儿不走,咱们一家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媳妇和一对女儿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你这逆子,到底走不走,您再不走,我就撞捅死我自己!”众人这才发现,老太婆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把剪刀,这把剪刀对准了老太婆的心窝。
“儿子不走,娘您别逼孩儿做不孝之人!”翟亮流着眼泪哽咽道:“娘啊,这世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晚死不如早死!”
看着老太婆眼里露出的决绝,翟亮也拿起柴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婆双手反握剪刀,狠狠的捅进自己的胸口。
“噗嗤……”鲜血喷了儿子一脸,这把剪刀已经没至手柄,老太婆瞬间就没有生息。
“啊……”翟亮举起柴刀就朝脖子上抹去。就在这时,铛啷一声,儿子手上的柴刀应声而落。一枚飞蝗石击落了翟亮手中的柴刀,翟亮顺着飞蝗石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色儒衫的年轻人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怒其不争的正朝他吼道:“你还是男人吗?真是一个懦夫!”
“我连死都不怕,岂是懦夫!”翟亮道:“你今天必须给我说出一个道道,否则我饶不了你!”
“你不会不知道你娘因何而死吧?”青衫年轻人冷哼道:“是何人逼得你们拖家带口的逃离故土?是鲜卑人,是那帮禽兽不如的畜生,你不敢去找他们报仇,却自愿寻死,不是懦夫是什么?”
翟亮哑口无言。事实上不是他们不反抗,他们也曾反抗过,然而,毫无组织的农民,根本就不是鲜卑军的对手。
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依靠愤怒和拼命就可以弥补的。一个儿童无论如何愤怒、如何去拼命,始终都不是一个成年壮汉的对手。所以起义反抗,都被无情的镇压了。特别是鲜卑军还吃人,有的是杀掉放血,烹熟了吃,有的是活活的架在火上烤,像烤全羊一样,边烤边撒盐。火烧是最疼痛的,如果在伤口上撒盐,那绝对是痛上加痛,很多人根本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活活痛死的。
华夏的传统是落叶归根,如果被鲜卑人吃进肚子里,那就太吓人了。其实即使侥幸不被抓,但是也会被狂暴鲜卑军的人潮淹没,刀枪齐下,只怕连完整的尸都找不到了。
“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