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大概有二十五六岁吧,白皙的脸蛋儿,细眉大眼,微微上翘的小巧嘴唇,头上歪歪斜斜的戴着一顶鸭舌帽。
她上身黑色短夹克,下身是略有些泛白的修身牛仔裤,此刻就蹲在临妙阁会所斜对面的小胡同里,手里捧着相机,对准了会所正门方向,静静的等待着。
宛若一只潜伏于暗处,等待猎物上门的小兽。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手握的不是相机,而是一杆狙击步枪。
从其中或许真能打出致命的子弹,让中弹之徒身受重伤,片甲不存。
她叫程欣,身份是燕京几家报社的专栏撰稿人。当然了,这份工作并不稳定,如果缺少新鲜的新闻素材,时不时就会被别人抢了生意。故而在缺钱的时候,她也会私下里从事点儿私家侦探的小勾当。
这门生意也不稳定,但来钱却是容易多了。
尽管这在华夏并不合法,尚属于黑色地带,但却拥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利益。
“怎么还不出来...”程欣嘟嚷了一句,看了看时间,重新调整相机。
她今晚要追踪的对象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姓赵,人长得很帅,据说是燕京某个大家族尊贵小姐的未婚夫。
背后金主出了大价钱,要买他进临妙阁会所找女人的底片。
程欣先前看过这位赵先生的相片,蹲守在这里,亲眼目睹他开一辆劳斯莱斯曜影抵达,早已经进入了会所之中。
她拍了些照片,但这还远远不够,她要拍到更劲爆的东西才能交差,然后拿到一笔足够她之后七八年衣食无忧的丰厚报酬。
这对她并不是难事,毕竟她经验丰富,曾经数次帮助居家妇女抓到丈夫藏匿在外的小三,由此引发一场场家庭分崩离析的悲哀闹剧。
但今天,显然不同以往...
距离约定的大致时段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临妙阁会所门口迟迟没有动静。
程欣又瞄了一眼停在远处的劳斯莱斯曜影,这辆车从始至终没有移动,使得她确信那位赵先生还没有出来。
“老娘跟你耗上了,就不信你能在里面猫一辈子...”
女孩儿抿起小嘴,忍不住抬起小手挠了挠雪白脖颈上刚刚被蚊子咬的大包。
身后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程欣身子微僵。
紧接着,她就犹如一只受惊的猫咪,手脚麻利的将相机藏进怀里,扭过头往身后瞟了一眼。
小胡同里没有路灯,光线很暗。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而来,似乎穿了一件飘飘长裙,走起路来婀娜多姿,颇为迷人。
“路人。”程欣思量着,这才放了心。
她故作漫不经心的收回眸光,将怀里的相机藏住,低下小脑袋,抠抠嵌在水泥地面上的小石子,等待这人走过去。
可是,没过多一会儿,那阵脚步声就在距离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停了。
程欣不由得一惊,然而还没待她相好接下来的对策,背后就响起了一道又细又尖的滑稽嗓音:“大爷,来玩儿么?”
这动静就好似旧社会的青楼女子,搽脂抹粉,穿着大花袄站在楼上推开窗子,冲着窄街上来来往往的行脚商人挥动绣花手绢,强挤出自认为美腻的夸张笑容。
“大爷,来玩儿玩儿嘛,来玩儿玩儿嘛...”
程欣吓了一哆嗦,连头都不敢回,闷闷的道:“不玩儿。”
“哟,还是个姑娘?”背后这人的言语中泛起惊奇之意,声音也恢复了常态,带着一点儿颇引人回味的磁性。
话音落下,这人又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打算将之看得清楚一些。
“变态?”程欣听出来了来人是个男的,俏脸泛白,猛地扭过了半边身子。
该怎么形容这幅景象呢?
瘦削的身体套了一件大红长裙,恰到好处的掩去了本很突出的男性特征,竟然还透露出一股娇媚的意味。这家伙脚下是一双造型很独特的女士鞋子,鞋跟略高,很精致,也很漂亮,看得出来是彻底的手工制造。
如果仅仅看到这里,想必会被当做一位能够引得无数男人垂涎的绝色女子。
可当程欣的眸光挪到这人的那张脸上,那张白皙俏美的脸颊都忍不住泛了青色。
这分明就是一个男人!最要命的是他脸上还抹了厚厚的一层粉,白乎乎像只吊死鬼一样,吓死人了!
“呦,模样还挺俊的...”这打扮有些过于放荡的男子微微俯下身,用手指勾住了程欣雪白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番。
双方对视了几秒钟,这家伙恬不知耻的咧开嘴,露出两排齐整的小白牙,笑眯眯的调戏道:“姑娘,来玩儿玩儿?”
“玩儿你个头!”程欣叫嚷一声,猛地站起来,抱住相机旋身就要跑。
她已经确定了,这家伙一定是个变态,要不然打扮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