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叛军撤军的号角声凄厉响起,在一片冲天的血腥味中,叛军缓缓退后,在不远处扎起帐篷点燃火把,四下团团围住石城,慕容宝与长乐王慕容盛站在城头向下查看。
城下荒野空旷,半明半间的暮色里,叛军连营数十里,尽是各式各样的帐篷,帐前燃起熊熊火把,飘起一股股炊烟。
火光闪闪中,一股苍凉的杀气隔空逼来。
“从下面的帐篷数目看,最少五万以上人马,兰汗那有这么多兵马。”慕容宝问道?
“父皇。”慕容盛一脸无奈,说道:“兰汗坐镇龙城多年,一直负责收取役税,今日把从大燕国贪的钱,全用来收买其他部落来围攻大燕国主你了。”
“朕用人总是失策,先在参合陂妄信赵王与原登飞的主张,败给索虏拓跋珪,中间误信赵王之计,弃守中山城,败退龙城。”暮色中,慕容宝脸上全是沧桑的失意,叹息说:“如今兰汗叛乱围攻石城,百年后,朕有何面目拜见先帝?”
慕容盛只能劝说:“父皇切莫悲伤,如今先想办法保全性命,然后再做打算。”
“石城城墙低矮,又没有护城河,怕是顶不住叛军如此急攻,前日赵思派人禀报,已与范阳王在黄河以南的滑台会面,如今只有那里还是个安全去处。”
“父皇拿定主意,咱今晚便走,以城下段速骨、宋赤眉这群草包是困不住我们的。”慕容盛声音中透出一股骄傲。
慕容宝道:“只能如此,别无他计。”
城外叛军各部落攻了半天城,却损兵折将,暮时收兵后,段速骨、宋赤眉将各部落的首领邀到自已大帐,又许诺了诸多好处外,吩咐让各部严防城中燕军出来偷营。
部落首领们平时在草原上各据一块小地方,说是部落首领,其实与流寇无异,都是有便宜就沾,没便宜就跑的主儿,口中轰然应了一声,便各路退到自家营帐喝酒吃肉,对什么提高警惕,防备偷营的事理也不理。
段速骨年岁稍长,以前曾随燕主慕容垂打过一些战斗稍通兵理,收集到各种情报后,心中忧虑。
“段大哥不必担心,如今我部兵多,虽然乱腾了些,但十个打一个,总是能赢的。”宋赤眉安慰道:
段速骨道:“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大意,让本部军马驻扎在石城以北,若有个差错,有各部落的散兵先顶住,我部可进可退。”
“一切听大哥的吩咐,你早些睡,我晚上盯着点,防着城中燕军出来偷营。”宋赤眉道:
“行。”
翌日黎明时分,天色尚处在一片混沌黑暗之中。
石城城门悄然大开,燕军龙城卫马蹄包裹麻布,士兵口中含木,在不咸山修士带领下,悄然杀出。
慕容雪吋骑匹棕红色战马,青丝紧拢,在黑色中一马当先,执雪湮剑先行,慕容世家一名王姓长老,一名董姓长老紧随其后。龙城卫的精锐甲士保护着慕容宝相继而行,长乐王慕容盛亲率一队骑兵,负责殿后。
燕军出城的方向乃是南边城门,南边过了黄河便是晋境。
黄河自古以来对晋境百姓来说,乃是一条安全防线,过了春季黄河水融化后,河面缓缓而流,河底暗流涌动,胡兵便不会纵马南下掠掳,段速骨与宋赤眉料定慕容宝不会南撤,城南便只派几个势力稍差的胡人部落把守。
北荒大地黎明时分,天气寒意逼人,晨色中一片宁静,偶尔有战马嘶鸣声传来,负责把守城南方向的部落巡夜士兵,经过漫长而寒冷的春夜煎熬,皆躲在背风处等待天明。
一阵轻微的蹄声哒、哒、响起,数名巡夜兵士闻声睁大了眼睛,一大批燕军骤然出现在面前,数名部落兵士顿时跳了起来,就要吹响号角报讯。
“铮”,一道剑光在晨色中乍然一闪,如茫茫冰雪中飞舞的一抹极光,向数名巡夜兵士斩去,剑光过后,数名巡夜兵士慢慢跪倒死亡,雪湮剑轻轻巧巧的折回慕容雪吋手中。
王姓长老与董姓长老伸出大拇指晃了晃,表示赞赏。
王姓长老掐法诀在空中一按,背后上方蓦地飙升三把法刀,法刀旋转环绕穿梭飞舞,形成一个品字形状,刀刃上的寒芒犹如阴魂般张开了嘴,透出一股死亡的气息。
董长老面色肃然,双手一拍,掌中平空多出一本发黄古书,书面破旧残黄不堪,确不见任何异相发生,董长老伸手将古书卷在手中,与王长老对视一眼,紧随慕容雪吋前行。
燕军悄然而行,全军已然进入部落连营中,再有半柱香时间便能悄悄突出重围,途中有几波巡夜士兵皆被慕容雪吋瞬间杀死,原本料想的生死之战没有出现,龙城卫们均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