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探花走近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雷都头这般勤恳,乃郓城之福。县尉一职,空缺至今,本县以为,雷都头大有希望啊!”
雷横闻言,心里不由一动,怔怔地点了点头。
陈探花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本县有一言,或不中听,雷都头可愿一听?”
雷横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激动,躬了躬身子,“知县相公但讲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陈探花点了点头,“勤勉是好事不假,但凡事过犹不及。维护治安,巡防捕盗是雷都头的本职,任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但扰民害民之事,可是万万做不得的。”
雷横肿着嘴解释道:“下官不敢,只是有些刁民……”
陈探花挥手打断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本县打听过,前任知县便是因处事不当,引发暴乱,才身死县衙之中。本县虽不怕死,但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受到牵连,雷都头,明白我的意思么?”
雷横张了张嘴,却是无话可说,只能咬着牙拱手道:“知县教诲,下官记住了。”
陈探花摆了摆手,“如此便好,那雷都头去吧。这城内有我在,出不了什么乱子。反倒是乡野之间,缺少教化,最易暴乱,雷都头可是要瞪大了眼睛。莫要让晁宋二匪之旧事再生。”
赤日如火,本就气闷的雷横,走在烫脚的街面上,更觉得胸中好似要炸开来一般。陈探花不软不硬一番话,连敲带打,让他这个郓城的“一霸”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要他还想在官场中混,以后便只能像今日这般低头弯腰。
想到这里,雷横更觉得五内俱焚,狠狠地握了握拳,恨不得找个人狠狠揍一顿才舒服些。
雷横再是不堪,也不会拿无辜的百姓撒气,于是他便领着人,转悠到了自己的“雷家赌坊。”
雷家正店被林冲买去之后,雷家赌坊便成了雷横最大的钱袋子。
只不过因暑热的缘故,赌坊内的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只有三四个人而已。
雷横走进来,阴着脸看了一圈,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爱财的人,永远不会嫌自己的钱多了压手,雷横便是这样一个人。虽然在这三个月内,他已经转了个盆满钵盈,但正如女人衣柜里永远缺一件衣服一样,雷横也从来不认为,自家的钱已经赚够了。
赌场生意惨淡,每天那几个可怜的进项,连塞牙缝都不够的,他又如何能开心起来?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雷横正郁闷的时候,眼前一个英俊小生志得意满地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钱袋子,肆无忌惮的大笑道:“小爷我今天赢够了,改天再来与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夯货玩耍。”
赌坊掌柜的,满头大汗地看了雷横一眼,咬着对那人牙道:“这位客官,难道就不怕这钱烫手么?”
英俊小生愕然道:“钱怎么会烫手呢?掌柜的你真会说笑。”
掌柜的满脸阴郁地拍了拍手,索性挑明了话,“若你将今日出千赢的钱留下,我可以当此事没发生过。”
小生冷笑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说我出千,掌柜的可有证据?”
掌柜的冷笑道:“我说的话,便是证据。”
在他身后,走出来两个如狼似虎的打手,凶狠狠地瞪着那个年轻后生。
那后生却是面无惧色,啐了一口,“这郓城,当真够乱,也难怪会滋生出宋江,晁盖那样的匪寇!”
掌柜的抱胸冷笑,“既然知道厉害,那就乖觉些,将不该你得的钱财老老实实交出来,也能免收皮肉之苦!”
后生将钱袋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忽然笑道:“这钱,是我凭能耐赚来的。你若是有能耐,便从我手里再拿回去吧!”
掌柜的一咬牙,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两个打手,一左一右,捏拳挽袖子,便狠狠地冲了上去。
只见那后生,不进反退,迎上前去,身法飘飞,拳脚如电,左肘架起,撞在一个打手的胸口。右腿屈膝,顶在了另外一个打手的下体上。
只用了一招,两个打手便脸色煞白,各自捂腰呻吟着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雷横霍然站起身来,满脸冷峻地望着那个后生。
掌柜的虽有些慌,但瞥见雷横,又安下心来,狞笑道:“倒是老子看走了眼,没看出你是个练家子来。很好,我看你是故意来挑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