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七是个大老粗,粗俗无礼,怎么识得茶中滋味?寨主要饮茶,还是去找那位官老爷吧,想来总比与我来的尽兴。”说完,阮小七还将脸转了过去。
坐在阮小七身边的阮小二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责怪道:“七郎,都是自家兄弟,怎可这般说话?”
徐宁坐在阮小二上首,离得近些,也出言劝道:“就是,七郎,万不要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伤了兄弟间的情义。”鲁智深等人也一起出声劝起阮小七来。
阮小七只顾听了众人的劝解,却是没什么表示,只是说道“若是真兄弟,就不该因为一个外人闹不快。”
听他这么一说,阮小二气急,急道:“七郎,你······”
李瑾却是喜欢阮小七这般直言不讳的性子,打断阮小二道:“二哥,不妨事,正因为是自家兄弟,七哥才这般说话的。”
听了李瑾这话,阮小七终于转过了脸,认真说道:“寨主若是还认小七这个兄弟,那就收回成命,要让我与朝廷狗官一堂论事,却是绝绝做不到的。”他这般说法,不知道的人,只当是他与程万里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七哥这话可不对了,程万里上山这些时日,没少为山寨办事,差的不过是一个头领之位而已,虽然此前这聚义厅堂中无有他的一把交椅,但是兄弟们却是都已经和他共事过了。”
“这······”阮小七一时无言,沉默片刻之后,蛮劲上来了,干脆说道,“即便是这样,那也不能让他当山寨的头领,坐一把交椅!”
“七哥向来恩怨分明,怎的今日却是这般蛮不讲理起来了?”李瑾调笑了一句,接着认真说道,“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程万里对山寨而言有功无过,许以头领之位乃是理所应当,兄弟们不同意也不过是因为他乃是朝廷命官出身,更是依靠了童贯才得了一州牧守之位,是吧?”
以阮小七为首的,一众有意见的头领不自觉点头。诚如李瑾所言,山上兄弟们虽是粗人,却都是恩怨分明,有一说一,有一说二的。程万里对山寨的贡献大家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只是因为他的出身才会有这许多人反对。
“就程先生在山上这许多时日的表现,可有兄弟认为他是一个人品有缺之人?”
无人接话,因为程万里只是一个普通的传统文人,人品上却是无可指摘的。
“既然他并非十恶不赦的贪官,兄弟们为何不能容下他呢?只因他做过童贯府上的西席先生?只因他的官位是因为童贯得来的?山寨日后要继续壮大,程先生这样的牧民官是绝对不可缺少的,七哥莫不是以为凭你我这样厮杀粗汉便能治理一方?那时候,山寨少不得要用不少投降的官员,莫不是七哥都要一一反对?”李瑾连连发问,阮小七等人却是无言以答对。
此时林冲突然开口,说道:“说起来,林某还曾在高俅那狗贼手下做过事呢,莫非七郎以为林某也······”
听他这么一说,阮小七涨红了脸,赶紧开口说道:“哥哥,小七绝无此意,而且你与那程万里也不同啊。”一时却又沉默下来,认真思考半晌之后,他才接着说道,“罢了,是小七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才让寨主和兄弟们为难了,日后小七再无此等言语。”
“山寨是兄弟们一刀一枪一起拼杀下来的,山寨的事情,七哥和众位兄弟自然都有说话的权利,不管是什么意见,都是为了山寨好,我和兄弟们都没有怪罪七哥的意思。不过,还希望七哥下去之后找程先生说一说,毕竟大家日后要在一堂共事,不好有什么龃龉。”李瑾先是安慰了阮小七一番,又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阮小七向来有一说一,转过了脑筋来,自然知道此前自己当着众人对程万里的言语却是有些过分,便干脆答应下来:“不用寨主说,我会去找程先生的。”
“好,七哥大人大量。”李瑾赞了一句,接着起身,说道,“多日未曾与兄弟们欢宴,我已经命人备下了酒宴,兄弟们这便与我一起移步酒宴吧。”说完,走下了台阶,拍了拍阮小七的肩膀,笑着说道:“刚才七哥不愿意饮我的茶,现在可愿意喝我的酒?”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藏不住事的,方才一时火起,出言莽撞,兄弟就休要取笑了。”阮小七赧颜。不谈公事,众人与李瑾向来都是一般哥弟称呼,阮小七如此说,却是已经服气了。
“七哥果然有大量!”
“哈哈哈!”众人齐声笑着走出聚义厅,往备好了酒宴的饭堂走去。